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我免不了有一些癖好。我不想天天坐在大堂里,尽管生意热闹的很,但总是有一种孤寂感涌上心头。所以我常常会跑到南河那边钓鱼,堂里里越忙的时候,我就越想出去。
常坐在河边儿钓鱼,但根本钓不上几条。可我喜欢坐在那儿,望着随风飘流不定的河水,边翻起心头的往事一个一个解开。我常常怀念我凌晨四点就起来跟师傅一起去菜市场进货的日子。那时候是真的年轻,端盘子洗碗一样不落下,有空就偷瞄厨子做饭,为了学个手艺也是拼到头了。现在还行也算熬出头儿了,开了个生意还过得去的礼堂,尽管自己不再是厨子,但这也算是个拼搏十几年的交代吧。
今儿心情像是吃了苍蝇似的,什么都不管又从礼堂溜了出来。还是坐在常坐的钓位,还是想着已经想过一万次的那些事。
我眼看着已经奔着 30 了,至今还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我不是没能力再找一个,而是心里早没了那一团火。我也常常在失眠的黑夜里因极度的空虚而感到寂寞,感觉我拥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我的房子,车子,还有我那个礼堂。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我知道我这么久以来执着于某种东西,但执着于一个人还是一件事我已经分不清了,现在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越执着不是越清醒,而是越执着越陷越深,直到迷失了自己。但它就在心头隐隐作痛,使我无比的痛苦,也是无比的真实。
冷风突然吹来,我感觉被人推了一把,身体不由得晃了一下。我刚才思考着东西,随着风吹走了,我好似被人扒光了放在街上,不停的龟缩着身体,试着安抚一下忐忑的心情。我试着回想刚才,但无济于事。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我感觉我马上就能想起来。而我发现我自己在抖动,在这个九月份,在这个阳光大好的下午,我竟然在抖动。“操…”我不由得大叫了一声,随后站起来踢翻了我坐着的凳子。我呼吸有点急促,我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我顿了一会,再摸索着口袋翻出了手机,一把扔在边上,又摸出来了烟,拿一根含在嘴里,但该死的打火机始终翻不出来。我把外套脱了下来,烟还是含在嘴里,这让我很恼火,我便放了回去。我随手解了几颗纽扣,冷风穿过胸膛,我能感觉得到身上的体毛已经立了起来。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感觉世界在旋转,瞬间的耳鸣打破了这一切,我摸着大腿慢慢的坐了下来。
我重新拉回思绪,我脑子里想的事已经乱成一团,犹如错乱交杂的麻线,我想找回我刚才想的一切。我就得先把线头找出来,再顺着线头一个一个解出来。“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人也挺好?”我知道我在自言自语。我愣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能说服出自己的答案,也想到以前也没有答过正确答案,索性让它就那样放着吧。“你既然想不出来,那你为什么不去结婚,你知道的,你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连自己也开始说这句话了。刹那间想起了父母一直在催的相亲,身边兄弟们有的结了,有的也准备结了,反正一个个都修成正果了。再看看自己,我想有一天我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问“结婚真的能幸福吗?”我是多么的清楚自己的过往,清楚自己的性格,清楚自己的懦弱。我怕的不是结婚,也不是怕自己不幸福,我想我应该还有没完成的过去。
手机铃声响起,我的思绪再次被淹没。是小新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他说了很多,我是一句没听清,也有点不耐烦,我让他过来当面说,匆忙挂掉了电话。我再没有去想刚才的那些事,我感觉到了这些事儿越想越难受,似乎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我重新拉起凳子坐着,不出十分钟小新过来了。
“什么事儿啊?这么急。”我边拿起刚才那根烟边说。小新也是机灵,看到我拿起烟,便拿着火机凑过来帮我点火。我给他拿一根烟,他接了过去但没点,就那么准备随时点火似的抓着。
“也不是很重要 ,就是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才来找你的。您离开不出十分钟,来了一个大老板,说是要在 20 号办婚礼,他说我们这个礼堂的环境比别家的好,非得要在我们这里办,我就是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的。”他在说话时我好像走了神,但没让他察觉出来。
“那之前有人预约过吗?”我很勉强才想出来的这句话。
“那倒没有。”他说。我想是不是缺了点什么,但就是想不出来。
“那就让他按正常流程预约就可以了啊!这有什么商量的。”说话时我没在看他,拿起鱼竿试试手感,准备结束话题。
“老板那你生日不过了吗?”他顿了一会又说“每年都这样的啊,9 月 20 号我们都在礼堂陪你过生日的。”我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可我的…”我欲言又止。“哈哈,今年就不过了,就让那位兄弟结婚吧。”我假装一笑而过,把手中的烟猛吸了一口,掐在地上灭掉。
“您前几年闹的挺厉害的所以特意过来问了一下,那行老板,你先忙,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他起身就匆忙走去。
我隔了一会喊住了他“小新。”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他,但免得尴尬还是接了一句“火。”边下意识的做了点火的手势。他小碎步迈的很紧,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我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本没打算说话,但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一句话“那兄弟是本地人?” 他又转回来跟我说。
“对,他就是在七里河这边长大的,还有那个新娘她是哎…哎我这个脑子。”他想了一会儿再跟我说“她是南阳的,是您老乡。她叫啥来着?对了叫林颖。”他又赶紧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森林的林,脱颖而出的那个颖。”
“林颖?”回忆突然闪了帧,我跟她又见了一次面。
“老板您认识她?”他凑到我身旁说。
“那倒没有。”我没再看他,他也好似看出来了我的不舒服,便没再往下问,默默的说了一句。
“我回头跟您发他俩的婚纱照,您看看说不定还认识呢?”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我身边的,等我再次看向他时,他已经快走出我的视线了,我大声向他喊了去“小新。”他走了一会才停下来,我看不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这点倒也不是很重要。
“谢谢你。”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我随后看到小新给我做“ok”的手势。我分不清小新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更分不清…。突然间我感觉我的脑子要爆炸,想的却是很无厘头的事情。我终于,终于想起来了。我拿出来一根烟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我貌似在那团烟之中看到了她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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