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算是新晋豪门,豪门最重视什么,是气运。
黎明寺的住持是得道高僧,说的每一句都会灵验,官府每年都会请住持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如果被住持知道柳晚芙的话,影响了崔家的气运,如何了得。
就算没影响气运,只要住持一句话,没人敢再跟崔家做生意。
柳晚芙的话,是搬起石头砸了崔家一大家子的脚。
楚南栀想到的这些,自诩崔家大聪明的崔老夫人也想到了,当即发飙。
“疯了,真是疯了,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
柳晚芙吓得瘫在地上。
崔大夫人小声地劝,“母亲,你消消气。
她无知,老话说了,不知者无罪。”
楚南栀紧跟着来了一句,“原来妹妹没说错,崔家是她当家做主,她说一就是一,今儿之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崔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都不准给她求情,不然一块关。”
崔大夫人闭上了嘴巴。
柳晚芙眼看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要来拉走自己,眼一闭晕了。
崔大夫人又劝:“母亲,你息怒,真出了事,出丑的是崔家。”
崔老夫人把枪口对准了崔大夫人,“都是你,当初你说她知书达礼,她跟知书达礼沾边吗,你说说!”
崔大夫人伏低做小,“母亲教训的是,我今后对她严加管教。”
崔老夫人抬手,刚要叫粗使婆子退下,楚南栀抢先说:“奶奶,刚才她还要找稳婆呢!”
崔大夫人喝止:“南栀,还有丫鬟在呢。”
这是提醒楚南栀,家丑不可外扬,不然没她好果子吃。
楚南栀没再往下说,崔大夫人刚松口气,就听楚南栀指着所有丫鬟,“你们都出去。”
崔大夫人要训斥,楚南栀连忙向崔老夫人赔不是,“奶奶,你原谅孙媳妇做了一回主。
你是崔家的主心骨,这事除了你,孙媳妇不知道还能求谁。”
崔老夫人最喜欢给人断官司,闻言叫丫鬟们都出去,让楚南栀只管说。
楚南栀未语泪先流,比柳晚芙还楚楚可怜。
“奶奶,今儿我刚回来,柳妹妹就嚷嚷着要请稳婆,验我的身。
我的清白是小事,可外面人都以为我和相公恩爱有加,比翼双飞,琴瑟和鸣……”楚南栀看着自己说一个词,昏过去的柳晚芙就咬一下嘴唇,咬的嘴唇鲜血淋漓,楚南栀在心里冷笑,这就受不了了,还有那么多等着你呢。
“你往下说。”
崔老夫人打断。
楚南栀听话地说:“要是让外人知道我还是完璧之身,大家岂不会说相公不行?
我当时气不过,真想鱼死网破,可我还是忍住了。”
原主和崔伯虎成亲一年有余,崔伯虎一个指头都没碰过她,美其名曰是他珍惜楚南栀,不忍让楚南栀疼。
这种鬼话,原主信,楚南栀一个字都不信。
崔家分明是霸占了她的嫁妆,又不想她在崔家管事,于是女眷磋磨原主,崔伯虎那个渣男就不碰原主。
这就是崔家人所谓的气节。
崔老夫人脸色阴沉沉的,“李妈,叫人把柳晚芙拖出去,杖打三十,关进柴房。”
崔大夫人这次没敢劝。
到这会,崔大夫人才知道,楚南栀之前为什么嚷着要把有名的稳婆都请来,她忘了,楚南栀的完璧之身,在外人眼里是崔家的丑闻。
此时她心惊肉跳,幸亏她刚才阻止了。
不然她就是崔家的罪人!
柳晚芙再也没办法装晕,跪着挪到崔老夫人腿边,抓住崔老夫人的腿,没等她求饶,就被崔老夫人踢到了一边。
“以后你不准叫我奶奶,叫我老夫人。”
柳晚芙脸跟死人成了一个色儿。
崔大夫人脸色变成青白,又变成茄子色,绿了吧唧,紫不溜丢,透着那个丧。
刚才那两个粗使婆子进来,把柳晚芙拖了出去,很快就传来柳晚芙的惨叫。
“奶奶,谢谢你给儿媳妇主持公道。”
楚南栀上前,又是给崔老夫人捏肩,又是给捶腿,俨然一个孝顺的孙媳妇。
崔老夫人笑出了一脸褶子,“南栀啊,以后有事就来找奶奶,奶奶最喜欢你了。”
楚南栀撇了撇嘴角,这老东西喜欢的才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嫁妆。
“好嘞。”
楚南栀乐得有人给自己撑腰。
才打了十大板,李妈就进来说,柳晚芙晕了。
崔老夫人骂了句“晦气玩意”,叫人把柳晚芙关起来。
到了晚上,崔伯虎来了楚南栀屋里,握着楚南栀的手,深情款款说:“南栀,今日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己经狠狠责罚了晚芙。
我知道她死不足惜,可她毕竟跟了我这么久,休了她,外人会骂我无情无义。
关着她,被柳家知道,会来要说法。”
楚南栀识大体地说:“那赶紧放了柳妹妹吧。”
“南栀,你真好!”
崔伯虎搂住楚南栀。
楚南栀忍着作呕的冲动,娇滴滴地说:“夫君,我给你铺床吧。”
崔伯虎猛地放开她,“到月底了,母亲让我帮着查账。”
说完,崔伯虎逃也似的离开了。
楚南栀往床上一躺。
崔伯虎走了正好,不然她还得迷晕他,扔地上去。
肉圆子给楚南栀倒了杯茶,愤愤不平说道,“小姐,你咋又犯了心肠好的老毛病,姓柳的被关一辈子才好呢。”
楚南栀笑笑不语,只是被关着,太便宜柳晚芙了,只有她出来,才能更惨。
“你去外面打听一下,王妈回来了没。”
楚南栀吩咐肉圆子。
肉圆子听话地出去了。
裴佑淮悄无声息又一次出现,“你男人是崔伯虎?”
楚南栀用一种原来你不是哑巴的眼神看着裴佑淮,裴佑淮面无表情,仿佛行走的棺材。
楚南栀觉得没趣,阴阳怪气说:“你一个杀猪佬,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裴佑淮又不吱声。
楚南栀自说自话:“我真是想不明白,裴将军为啥点名要崔伯虎,他那个弱鸡样,在军中能做什么?
难道裴将军看中了他的斯文?
他就是个斯文败类!”
裴佑淮:“……传闻裴将军令敌军闻风丧胆,边关如此太平,正是因为他,可他眼神真不行,不过人到了七老八十,确实容易老眼昏花。”
被人说七老八十的裴佑淮:“……”楚南栀看着裴佑淮一脸的便秘样,问:“你怎么了?”
“牙疼。”
裴佑淮腮帮子疼,疼到想杀人。
楚南栀躺回床上,笑眯眯打量着裴佑淮。
一股寒意从裴佑淮的脊椎骨瞬间流遍他全身,他不动声色退后一步。
楚南栀收回目光,胳膊枕在脑后,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晃着,“你不走,要侍寝?”
裴佑淮脸色爆红,嗖地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