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是给我干哪来了…”贺易非发誓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怀疑人生。
眼前的风景和街道上不断扑面而来的浑浊的臭风,甚至比动物尸体的血腥味带给她的打击力度更大。
贺易非平素极好洁净,去其他宗门拜访时,也必定会携带专属的坐垫和熏香。
然而,此时此刻,置身于如此肮脏的,污秽程度比宗门内焚烧垃圾的法阵还要恶劣数倍的环境中,她只想一死了之。
“反正灵力己经全部丧失,与其让这虚弱的身躯痛苦地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她愤愤地想着,但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抱怨:“我遭此厄运,那逆弟却安然站在白玉门的大殿上,如果不能回去好好收拾他一顿就这样死了,实在太不值当。”
而且,她低头凝视自己的手,这双手己不再是她原本那白皙丰润的模样,瘦得不成人形,皮肤松垮地蜷缩着,清晰可见骨骼的轮廓。
进入这个人的躯体,尽管无法了解到她生前的遗愿,但也算接下了一份因果,总归是要偿还的。
“小姑娘,发什么呆呢?”
路边一个人招呼她,她抬眼一看,只觉有些面熟,不由得走向那人。
“今天下工挺早,你们工头没说啥?”
那大婶看上去慈眉善目,贺易非看见她己经灰白的头发,点了点头。
“身体好些了吧?
婶这里有梨,你拿去吃一个吧。”
大婶也没管她答不答话,硬塞给她一个,贺易非推辞一下,也就接过了。
“谢谢…婶。”
贺易非适应了一下新身体的辈分:“过几天我赚到钱了就还您钱。”
大婶听她这话,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发个高烧把脑子烧到了?
大婶不要你的钱……都是苦命人啊。”
她叹息一声,贺易非凝视了她一会,转身离去了。
贺易非有很久没吃梨了,这样品相普通的梨,更是自打她出生起就没吃过。
但这却是她这几天吃的第一口食物,梨子的汁水顺着她干涩的咽喉滑落,唤醒了这具身体真正的生机。
即便饥饿,贺易非依旧优雅的吃完了梨。
只是吃完了倒更觉得饿,她脚步匆匆,走到一处装饰神奇的地方停了下来。
店面上正写着几字:“塔罗算命”。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虽然不知道“塔罗”是什么东西,但“算命”倒还真是她听过的词语。
修炼者虽然不能冒观天命,但她早在千年前就修炼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对于天命的了解实不在少,让她观命数也是小事一桩。
只不过观天命一事,还是会折损未到境界的修士命格的,所以修真界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无路可走,很少会去凡间给人算命为生的。
店面里有个胖乎乎的小伙,看上去伙食还不错的样子,见贺易非驻足观看半天,开口招呼道:“这位小姐看了半天,是想来算什么事情吗?”
贺易非没有接话,她兜里干干净净的,穷的响叮当。
小伙见她不答话,尴尬地笑了笑,转而又招呼起了她后面的一个人。
那人是个干瘦的女人,头发枯黄又干涩的岔开许多分支。
她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说:“请给我算一下吧。”
胖乎乎的小伙见生意上门,指指旁边的牌子说:“小事五铜币,大事十铜币,生死一银币不包准。”
那女人也没扭头去看,大概是不识字,她局促的从口袋中摸出五个铜币,推到小伙面前的桌上:“我想算算……我家孩子被大队长收去念书了,我想算算她能觉醒异能吗。”
小伙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但他还是没多说什么,收下钱就让女人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让她再一叠牌中挑选了三张。
贺易非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新奇的算命方式,她在那几张卡牌上感受到了一股神奇的气运波动,不似有假。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测算命运的特殊能力吧,贺易非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个事情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等那女人算完命,面露忧愁地离去,她才上前一步,客气的问那个小伙。
贺易非:“这位仁兄,能向你打听点事吗——不是算命方面的。”
小伙犹豫了一下,也没答应,只是笑眯眯意示她先问。
贺易非见他态度不差,便开口问到:“请问,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点的名称是什么……我是指这个镇子,或者说这儿的地名。”
小伙的目光顿时变得疑惑:“这里不就是垃圾星267号屠宰场副产品处理区吗?
具体的地名……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这颗星球就叫垃圾星267号,一个很随意的名字。”
贺易非显然是没听懂这一连串陌生名词,但她没有再问,只是微微点头道了谢。
走前,她忽然悠悠回头,眸光落在小伙肩上某处。
“这几日,注意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