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天在廖红星那里就受了一肚皮的窝囊气,但廖胖子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敢把廖胖子怎么样,这年轻人又不是他的上级,刘洋心里一发怒,就把人家是政法委书.记儿子这个茬儿给忘了。
或者,是他觉得政法委书.记的官是大,可毕竟离着他很遥远。再加上他也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就算是和政法委书.记的儿子打一架,政法委书.记也不会拿着手枪闯到单位去对他怎么样的吧?
就听着“哇吱”一声惨叫,那年轻人当时就摔到地上,手捧着裤裆里面那一嘟噜累赘东西,躺在地上翻滚着,撕心裂肺一般的喊叫起来:“娘啊,打死人啦……赶紧的,给我爹打电话……”
“哼,你们不报警我还想报警呢,等警察来了……”刘洋的话还没说完呢,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就拉住了他的手,急切的说:“大哥,咱们快跑吧,那些警察都听他的,上回张强和人打架,明明是他把人打伤了,还把人家关进了警察局……”
“刘洋,这里的卫生你怎么监督的,赶紧叫人再打扫一遍……”
“刘洋,餐厅布置好了吗?你再去看一遍,不准出现一丁点儿的纰漏,不然的话我扣你工资……”
“刘洋……”
今天任州市新市长上任,省里来送新市长上任的领导中午会在市委招待所就餐,稍事休息之后再返回省城。
一大早,市接待办副主任廖红星就带着人到了招待所,亲自安排部署接待工作。也不知道来送新市长上任的是省里哪尊大神,但看廖红星那紧张的样子,就知道来的人级别肯定不低。
任州市接待办公室一共有二十二个人,跟在市委副秘书长、接待办主任庄锦绣身边,在会场那边服务的有十二个,跟着廖红星到招待所这边来的有八个人。
除了只知道挥手瞎指挥的廖胖子和两名司机之外,不算刘洋这位主任科员,另外还有五个人呢。但那几个人,不是有后台就是家里有钱,所以跑前忙后的也就只有刘洋一个。
有后台的,廖红星不敢管。家里有钱的,早就把廖胖子喂足了。廖副主任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就算眼看着人家偷懒,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在这个拼爹、拼关系、拼金钱的社会,‘三无’青年刘洋同志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廖副主任眼里的“得力骨干”。
自从到了招待所,其余的人下了车之后,就各找借口跑得没了影子,廖胖子那双眼睛就只盯着刘洋,把他支使的脚不连地,浑身冒汗。
这不,刘洋才刚从餐厅那边过来,廖红星站在客房部门前的树荫下,昂着微秃的脑袋,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像呼喝奴才似得又吆喝上了:“刘洋,客房收拾好了么?你再上去看看,床铺被褥牙膏毛巾厕纸全都要换成新的,出现半点差错我撤你的职……”
客房不是招待所服务员负责的吗?
这都到中午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没想到廖胖子刚一看到自己,就又给自己安排了活儿。
这让刘洋很气愤,可谁让他没关系呢?鱉气王八气都得受着。
“玛丽隔壁的廖胖子,怎么就光看到我了?其他人都闲的蛋疼,你怎么不敢咋呼一声?”尽管心里骂着,刘洋还不得不赶紧往楼上跑去。
接待领导下榻的客房在16楼,单从这一层楼的房间来说,其富丽堂皇的层度不亚于五星级。
虽然领导还没有过来,但房间里面的空调早就提前开好了,刘洋一走进去,就被那股舒爽的凉风吹得心旷神怡。
这么热的天,自己一上午跑的腰酸腿疼,舌头都跟狗一样耷拉了出来,可廖胖子依然还是不满意。有的时候,刘洋也在心里暗想,是不是这家伙和自己上辈子就是仇敌?
管他的,反正领导要吃完饭才会过来,我先在这里面舒服舒服再说。刘洋一边想着,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小服务员说:“你先出去忙别的吧,我再仔细的检查检查。”
别看刘洋在廖红星那些人面前不算什么,但在小服务员面前,他却又成了市里的“领导”。小服务员听了刘洋的话之后二话没说,就微笑着点了点头,乖巧的走了出去。
等房门传来“咔”地一声轻响之后,刘洋就迫不及待的歪倒在了沙发上,把两只脚上的皮凉鞋脱下来,轻轻的摇晃着又热又酸的脚丫子,惬意的吹着凉爽的冷风,暗暗的想着心事。
自己就是因为没有后台、没有关系,B大硕士毕业之后才没能留在大城市,而是回了老家所在的任州市报考的公务员。
别听报纸电视上瞎咋呼,说什么北大毕业生卖猪肉什么的。其实B大毕业生到下面城市报考公务员的基本上没几个,像刘洋这样的硕士生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当时的市长郑钧建为了突出亮点,在报纸上出出风头,不仅仅把刘洋招进了政府办公室,还在实习期满之后就把他任命为了主任科员。
在一开始的时候,刘洋还有点儿浑浑噩噩,总觉得自己是凭着真才实学考进来的。但随着“B大研究生入职市政府”的轰动效应减退,郑钧建也早就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而别人在摸清了他的底细之后,也就越发的不把他当回事。每天上班打扫办公室、提茶、倒水、写材料……总之是什么活脏什么事他干,什么活出力不讨好,什么活是他的。
哪知道,就这样别人也容不下他。前段时间郑钧建因为贪污受贿被审查,他也被人一脚踢到了接待办。
说得好听点,他现在在接待办还是主任科员的身份,可在廖胖子那些人的眼里,他就是肩膀上搭着一块白毛巾的店小二。
如果不是为了公务员这个金饭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谈的那个女朋友天天嘟噜自己没本事,如果不是为了慰藉年迈的父母一提起自己在市委上班就一脸开心的微笑,觉得自己能够在市政府“当官”,是自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刘洋早就把这份工作给炒了。
每每到他被人欺凌的快受不住的时候,他都只能在心里面背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一段孟子的名言来麻醉自己。
我忍……我忍忍忍……老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们就给我等着吧!
躲在富丽堂皇的房间里,躺在沙发上吹着冷气,原本刘洋只是打算偷偷懒就赶紧出去的,哪知道就这么想着心事,他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咔……”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口咔的一声开门声把刘洋从美梦中惊醒。紧跟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
“方部长,这是给您准备的房间,请好好的休息……”
“姚处长,您的房间在这里……”
“嗯……你们——都不要送进来了,都去休息吧,有什么话咱们等一会儿再说……”随着一个女人软绵绵的话声,房门口再次传来咔的一声关门的声。
坏了,领导已经进来了?听声音好像还是个女的。
刘洋咕噜一声坐起身子,两只脚伸出去,并着脚尖够地上放着的凉鞋。可是,平时很灵巧的双脚这一次却有点儿不听使唤,明明已经够到了鞋子,却怎么都穿不进去。
奶奶的,这个时候你紧张什么啊?再不想法子出去你这回就死定了!
你说你在这里睡什么觉啊,这里能是你睡觉的地方么?就算再被廖胖子折磨几次能怎么样?无非就是跑断腿罢了,却死不了人啊!
这下子好了,这女人进来只要张嘴一喊,整天看自己不顺眼的廖胖子可找着机会了,还不定会给自己安一个什么罪名呢。
我让你偷懒,今后再想偷懒也偷不成了吧?这回被开除公职都是轻的……刘洋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弯腰抓起两只鞋站起了身子。
但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预想中的女人并没有出现,随着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随后他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唰唰漱漱”的水流冲击声。
这个房间从门口到客厅,再到里面的卧室,全都铺着厚厚的地毯,只有卫生间是铺的瓷砖。凭声音,刘洋就判断出领导去了卫生间。而这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流水声,则表明了对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无怪刚才她不让送她的人进来呢,原来是急着上厕所!想到这里,刘洋赶紧提着鞋子往外走,想趁着对方上厕所的机会溜出去。
可等他走到正对着房门的位置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灯光,刘洋只好又悻悻的折了回来。
这人看来真是被尿憋急了,上卫生间都来不及关门。
刘洋失望的摇了摇头,再听听卫生间里传来的激流声,心说这都快一分钟了吧?水流声还没断呢,就这容量得憋了多长时间啊?
刘洋一边想着,一边寻思着自己怎么才能逃出去。他从后窗户往下看了看,赶紧又转进了卧室。从十六楼跳下去,他还真没有这个勇气。
可是,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床,这也没有藏人的地方啊?
“你……你干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很娇柔的惊呼。刘洋一转脸,顿时傻呆呆的愣住,手里的鞋子也簌簌落在了地毯上。
女人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刘洋就一手捂住了她,连忙低声说:“我求求你,你不要叫人进来抓我,我不是坏人……”
“呜呜……”女人挣扎着,脸上也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落在刘洋的眼里,却认为她现在肯定是又羞又怒,恨不得马上就杀了自己。
想想这个后果,刘洋整个身子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却下意识的死死捂住了女人的嘴巴,苦苦哀求 “你千万不要叫啊!我父母年纪都大了,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如果我被抓了,被毁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我全家就都完啦!求您放过我吧,我真不是坏人,我也是政府官员,一大早就过来替领导服务的,累了躲在这个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坏心,也没想干什么,你原谅我行不行……”
这个混蛋,我什么时候说让人抓你啦?
只可惜,女人被刘洋出汗的大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没有办法让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她越是挣扎,越是想说话,刘洋就越是捂紧了她的嘴,不敢让她发出声音。
“你混蛋,松开我……”女人的嘴巴刚一得到自由,就愤怒的娇喝了一声。
天啊,她怎么还喊叫啊?现在自己的手脚都缠在了她身上,再用什么堵住她的嘴?要是外面的人听到她的喊声冲进来,自己可怎么解释都说不清楚了。…………
男人的勇气全凭着之前的那股冲动,当激情过后,刘洋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股深深的恐惧再一次的袭上心头。
看着坐在一边不断地撕扯自己头发的男人,女人慢慢的翻身坐起,伸手拽了拽浴衣,勉强遮掩住身子,冷着脸看着他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敢欺负了我,难道你就不怕国法的惩罚吗?”
“我……我该死……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你实在太漂亮了,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这一刻,刘洋连死的心都有了。刚才不过是在领导房间里面睡了一觉,就算是被抓了也不过是坐牢而已,可自己居然脑子一热做下了这种事情,只怕坐牢都是轻的,说不定都会被枪毙。
“你……到现在你还这么说,你真不怕死不成?”女人瞪视着他,眼神里面的神情说不上来是愤怒还是轻柔。
“怕啊……”刘洋痛苦的说着,抬起眼来看了看女人那张依然红晕的脸蛋儿:“我……本来我就是想求你放过我的,我也没想……唉,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那你就等着吧,我想让你死……”女人气恼的站起来,身子一扭一扭的往外走去。
“唉……”刘洋发出了一声叹息,心说看来这回是死定了,人家肯定是叫人来抓自己……
“啊…哎哟…”正想着呢,忽然浴室里传来女人的一声惊呼,然后是什么东西撞到地上的声音。
刘洋站起身冲过去,看到浴室的门依然大开着。女人坐在地上,手捧着脚踝,脸上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样?哪里摔伤了?”刘洋赶紧冲过去扶起她,惊慌的问道。这一刻,刘洋只是关心女人有没有受伤。
“脚…我的脚扭伤了…好痛啊!”
真是不简单啊,女人这个时候依然还能保持镇定,还知道不能让人进来。
“那……我给你揉揉,我爷爷是老中医,我小的时候跟着他学过几手推拿……你…要不要试试?”刘洋一边抱着她往客厅里走,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你……这个时候你还啰嗦什么?”女人抽着冷气,很不满的哼了一声。
反正自己和他连那种事情都做过了,让他揉捏一下脚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刚才也是因为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想去冲洗一下的时候才摔倒的。
都怪……这个该死的男人!
刘洋抱着她走进了卧室,缓缓地把她放在床上,轻轻的为她盖上了毛巾被,然后又转身走出去。回来的时候,刘洋已经把刚才女人披着的那件浴衣穿在了身上,手里还拿了一瓶白酒。
“幸好,刚才我在酒柜最里面找到了这个,酒能活血……”刘洋一边说着,伸手到毛巾被里面,抓住了她受伤的小脚。
他的动作很轻柔,好像生怕弄疼了她。女人不禁暗想这男人……真的学过中医按摩不成?
这男人居然这么细心?这么温柔?这么体贴?
自己出身于权贵家庭,平时围在身边转的男人不计其数,但那些人不是看中了自己背后的庞大势力,就是为了通过自己手中的权势谋求利益。就连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丈夫,也是因为利益的需要才挂了一个夫妻的名分,哪有人像他一样,这么无微不至的关心关怀过自己?
感受着刘洋双手的温柔,女人幽幽地开口:“你……你知道我是谁么?你就敢……”
“你……你是跟着省里大领导来的吧?”刘洋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这真是太荒唐可笑了,自己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居然就……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谁信?
女人轻哼了一声:“哼,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是……是啊,难道你不是跟着省里领导来的?”刘洋惊讶的再次抬起了头。她不是跟着省里领导来的,那她是什么人?
女人看着刘洋的神情不像是假装的,脸上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点点,依然声音冰冷的说:“你不知道最好,不想你的父母跟着你一起倒霉的话,就把今天的事情给我忘了,把嘴巴给我闭的紧紧的,能做到吗?”
刘洋一听她好似要网开一面似得,赶紧赌咒发誓的说:“我不说,我绝对不说。你放心,就算被人打死,今天的事情我也不会说的。”
“哼,记住你说的话,如果这件事情走漏半点风声,我就要了你的命!”
“你……你胆子真的很大啊……你不要命啦?不怕我报警抓你?”
“怕啊,怎么不怕?就因为我怕,所以刚才我才很卖力的在讨好你啊?”听到女人带着一丝妩媚的声音,刘洋用戏谑的口吻,笑着回答。
要说先前他还真是怕得要命,但经历了这一次,刘洋是真得不怕了。
“哼,真的不怕?信不信我真报警抓你?我让你再祸害人……”正想着呢,女人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
“嗷……”一声疼呼,然后刘洋就搂紧了她,哧哧的笑出声来:“你放心吧姐,要祸害的话我也只祸害你一个,不会再祸害别人了……”
“现在在任州接待办当什么官儿啊?”
“没有。”刘洋摇了摇头:“我倒是交了一个女朋友,可惜人家嫌我这个接待办主任科员没出息,正和我闹分手呢。”
接着,刘洋就把自己目前的情况给怀里的女人说了一遍。随即又开口问:“对了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呢?”
女人没有搭理刘洋的问话,只是淡淡的说:“这样啊?这样的女孩子,并不适合与你风雨同舟,分手也罢……你不用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只要你心里有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咱们之间的关系你不要说出去,姐是结了婚的人,只不过和他一直都没什么感情。我可以让你……却不能和你明着在一起……”
“为什么?既然你们之间没有感情,那为什么不能……”
女人微微一愣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小混蛋,就是会哄人家开心。唉……你不明白的!今天的事情就已经很出格了,我不能……总之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刘洋有点傻傻的看着她,留恋的说:“那……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呢?我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问题,我一定要……”
“你很勇敢…很胆大,也很聪明。但是,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你不了解,也没有接触过,你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姐姐也有姐姐的难处。生在我这样的家庭,很多夫妻一辈子形同陌路,但却不会离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行啦,起来去洗洗,穿好衣服,我也该走啦!”刘洋不舍得拉住了她的手:“姐……”
女人回身,转头看着他,眼神里面也带出了一抹不舍的神情:“记住这个号码,真想姐的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说着,女人忽然很认真的说:“要是你还想见到我,就一定要听我的话,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好好地工作……”
“姐……”
“不要再说了,去收拾下,然后你先躲在这里,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偷偷的出来……”女人下床,活动了一下刚才崴了的脚踝,欣喜的说:“你还真有两下子,我的脚一点都不疼了。”
刘洋心里微微一动,也起身说:“姐,咱们要是在一起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我不是有两下子,而是还有好几下子呢……”
“咯咯,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她知道,如果不这样的话,这个小男人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从他的眼神里面,她已经看出了这个小男人对她的迷恋。其实,对于带给她无限欢欣的小男人,她心里也有点依依不舍。
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她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自己的家庭、身份和社会背景,都不允许自己为了儿女私情,放弃自己的责任
所以,她必须要走。
就在她推门出去的那一刻,刘洋的心里居然猛的一阵放松,然后才是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她就这样走啦?
自己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叫什么,阴差阳错之下。人家不仅仅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
这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自己,还能再见到她么?
站在门后听了听,走廊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声音。所有人都跟着在下面送领导返程,没有人注意自己。带着异常复杂的心情,刘洋从房间里面悄悄的溜出来,倒是没有被别人发觉。
就在他一路庆幸的来到一楼,刚出了电梯,就被一个大嗓门给叫住:“刘洋,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找了你好几遍都找不到你的人,你这是一种什么工作态度?”
看着在前台边站着地廖胖子,刘洋心里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
心说你找了我好几遍?难道我没有手机吗,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现在想起我来了,你手底下没别人使唤了是吧?
刘洋沉了脸,任凭廖胖子愤怒的吼叫,以无声的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争。
可是,这一次廖红星却不再像平常一样骂两声就罢休,反而指着刘洋冷哼一声:“哼……我在问你话呢,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服气是不是?我给你说,刚才张大秘找你呢。张大秘找你,也就等于是王书.记找你,你要是耽误了王书.记的事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廖红星嘴里的张大秘,就是市委书.记王宜丰的秘书张健。这人身兼着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素来有任州第一秘的称号,级别也是副处。
但人家这个副处,可比廖红星这个副处含金量高得多。虽然两人都是副处级,但廖红星在张健面前,就跟刘洋在廖红星面前的地位差不了多少。
刚才送领导上车的时候,廖红星也舔着脸跟在了人群后面,却想不到张健会找到他,询问哪一个是刘洋。
廖红星在人群里踅摸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刘洋的影子。这才想起来,好像从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己就没有见到他。
自己的手下失了控,偏偏这事儿还让王书.记的秘书知道了,这让廖红星感觉很丢面子。送走了省、市各位领导,廖红星这才终于有时间琢磨张大秘找刘洋到底有什么事儿。
但琢磨来琢磨去,他也想不到张大秘为什么会问起刘洋这家伙。
不要说刘洋绝对不可能和王书.记有关系,就算张大秘他也巴结不上啊?如果刘洋能巴结上张大秘,他也不至于让人从政府办一脚给踢到了接待办,早就他娘的飞黄腾达了,还用天天看自己的脸色?
想到这里,廖红星那张马脸拉得更长了:“行啦,我现在说你你也不服气,你从今天开始就给我停职反省,回办公室给我写检查,外带负责整个办公室的卫生。什么时间表现好了,想明白了,咱们还有机会再聊聊,如果不然的话……哼哼……”
廖红星说到这里,带着威胁的意味看了刘洋一眼,转身推开玻璃门走出去,自顾自的坐上了停在门外的小轿车。
既然刘洋巴结不上张大秘,廖红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刚才张大秘也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也许是王书.记对今天的接待活动有意见,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今天招待所的安排都是刘洋做的,找刘洋那小子是想批评他也说不定。
廖红星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所以批评起刘洋来也毫不留情。
领导大度,找不着他就算了。
但大领导既然点了刘洋的名字,自己这个主管领导就要把一切都做在前头。要不然的话,那可就是自己的态度问题了。
这个事情办好了,说不定从今以后就会走到王书.记的眼里去。得到王书.记的青睐,再升一级或者是去哪个县主政一方都不是不可能。要是做得不好,领导哪天想起来,这把火可能就会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不管怎么说,先把刘洋推出去当挡箭牌都是合适的。万一自己猜想错误,再及时调整方针就是了,刘洋还真有本事去找王书.记诉苦?
看着廖红星乘坐的那辆小轿车扬长而去,刘洋下楼时候刚刚放松了的心情马上又激愤了起来。
心下暗骂:“这个廖胖子,怎么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呢?我也没把你们家的孩子丢井里吧?
自从到了接待办上班,自己干的是猪狗活、出的是牛马力,可这个廖胖子还是怎么看自己怎么不满意,时不时就找茬儿训斥自己,好像自己和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得。
今天劳累了一上午,这家伙也不管自己中午饭吃没吃,逮住自己就是一顿呵斥。
不管怎么样,自己也是堂堂B大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啊,就算去外企也不见得会饿死,这个工作老子拼着不要了能怎的?
我写检查?写你妹啊?老子有什么可检查的?
……可是,刚才“姐姐”临走的时候,还交代自己要好好的工作呢,自己就这么辞职不干的话,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她的殷勤叮嘱?”
其实,就连刘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内心深处,对于涉足仕途还是有着很强烈的渴望的。
这个国度数千年来的官本位思想早就深入人心,侵入了骨髓。作为一个男人,刘洋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不管怎么算,“官”永远都站在食物链的最顶层。百行百业,还是当官最牛逼。
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现在自己受尽了羞辱欺凌,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因为自己没有权。如果自己能当上接待办主任、或者说是副市长、市长那类的官,廖红星还敢在自己面前炸翅膀?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打扫卫生就打扫卫生,老子给你耗上了,我就不信接待办是你廖红星开的?至于检查么?谁他妈爱写谁写去,反正我也没什么错误,写那玩意干啥?
自己明明没错误,可如果写了检查,那就是犯了错误的铁证。到时候不管到哪里说理自己都会很被动。
没犯错误你写检查干什么?既然你写了检查,那就是说,连你自己都认为自己犯了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拿定了主意之后,刘洋很轻松的整了整衣服,在前台妹妹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注视下,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哪知道,他还没走出招待所的大门呢,就接到了女朋友夏兰打过来的电话:“刘洋,你简直越混越回去了,被人踢到接待办就算了,现在还弄的被停职检查,你让我怎么给我爸爸说啊?咱们分手……”
妈的,这谁啊嘴巴这么快?刚发生没多长时间的事情夏兰就知道了?
其实再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兰的老爸夏景天是市信访办副主任,也算是在任州官场上油了半辈子的人物。人家的官虽然不大,但肯定有许多方方面面的关系。夏兰在市政府办公室上班,本身也有自己获取消息的渠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想不让人家知道都不可能的。
任州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下辖两区两市七个县,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更何况自己被廖红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这时候还不知道被那些人怎么传呢。
自从自己去了接待办,夏景天就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为了这个事情,夏兰都和自己闹了几次了,这次分手也不仅仅只是自己被停职检查这么简单。
与其别别扭扭的在一起耗下去,还不如干脆分手来得痛快。想到这里,刘洋就闷声说了一句:“你想分那就分吧,我没意见……”
不等夏兰再说什么,刘洋就挂断了电话,站在街口看了看,迈步往招待所斜对面的一家小饭店走去。
弄到现在,自己还没吃中午饭呢。尤其是中午在房间里面还干了两次力气活,刘洋还真觉得饿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但是,刘洋刚穿过马路,还没等走到那家小饭店的门口呢,就看着从小饭店旁边的娱乐城里面跑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子。在她的身后,紧跟着又追出来两个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年轻人。
“大哥,救命啊…救命……
“怎么回事儿这是?你怎么啦?”刘洋伸手扶住她问。
“救命啊大哥,有人……”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着追过来的那两个小青年吼叫着骂:“小燕子,赶紧的跟我回去咱们没事儿,不然的话老子就让你在任州消失你信不信?”
“不不……大哥,我早就说了,我卖艺不卖身,我只是在里面唱歌,不做那种生意……”女孩子惊慌的抱紧了刘洋,好像生怕那两个人把她抓回去似得。
“呵呵……知道你卖艺不卖身,老子不给钱不就行了?”其中一个小青年放肆的大笑着,走过来伸手一扒拉刘洋:“你他妈闪开,这里没你的事儿……”
刘洋一侧身子躲开他,然后把那女孩子往自己的身后掩了一下,大声说:“怎么能说没我的事儿呢?这种事情谁看着也不会不管的。人家都说了不…不想和你们在一起,干什么非要勉强人家呢?”
在娱乐城这种地方,的确是有很多女孩子不知道自重,不管是为了钱也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拿自己的身体换取利益的大有人在。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生活所迫,在里面做一些服务性质的工作,并不陪男人做那种事情。
刘洋心说这本来就是愿打愿挨的事情,人家女孩子要是同意付出身子,男人付出金钱作为交换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眼前这个女孩子很明显不愿意这么做,干什么非要逼迫人家呢?里面愿意做这个事情的女人肯定一抓一大把,你真想“放松”一下,那就再换一个人就是了,干什么非要找个不愿意的强来呢?
再说了,你们做这个事情本来就是违法的,怎么这年轻人还气势汹汹的,倒好像是他占理儿似得呢?
“你干什么?怎么能骂人呢?”想到这里,刘洋挺了挺胸脯说。
“呵呵,老子骂你怎么了?老子还打你呢。我让你多管闲事儿……你他妈是不是白痴啊,谁的事情都敢管?”另一个年轻人说着,冲过来就给了刘洋一拳。
刘洋一闪身子,躲过他的拳头,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怒声呵斥:“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人?再不住手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你报一个试试?知不知道我是谁啊?老子的老子是任州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就是我们家开的……”那年轻人听到他要报警,不仅不怕,反而对着刘洋又踹了一脚。
“你……你爹是政法委书.记?那你更应该遵纪守法,你这样做可是……”刘洋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年轻人一脚就冲着他小肚子踹了过来。
刘洋上学的时候就是运动健将,在没上大学之前也跟着爷爷那位老中医练过几年武术,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对付那小青年这样的还是绰绰有余。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更何况刘洋才二十七岁,还是个硬撅撅的年轻人。看到这家伙打了自己一拳之后,紧跟着又踹过来一脚,心说你居然还没完没了了?真当我是软柿子啊?
于是,刘洋一晃身子,也一脚对着那小年青踹了过去。
本来今天在廖红星那里就受了一肚皮的窝囊气,但廖胖子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敢把廖胖子怎么样,这年轻人又不是他的上级,刘洋心里一发怒,就把人家是政法委书.记儿子这个茬儿给忘了。
或者,是他觉得政法委书.记的官是大,可毕竟离着他很遥远。再加上他也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就算是和政法委书.记的儿子打一架,政法委书.记也不会拿着手枪闯到单位去对他怎么样的吧?
刘洋人高马大腿也长,那小青年的脚还没有踹到刘洋呢,刘洋一脚就已经顺着他踢过来的腿,踹在了那家伙的蛋根上。
就听着“哇吱”一声惨叫,那年轻人当时就摔到地上,手捧着裤裆里面那一嘟噜累赘东西,躺在地上翻滚着,撕心裂肺一般的喊叫起来:“娘啊,打死人啦……赶紧的,给我爹打电话……”
另一个小年轻见势不妙,掏出手机也不知道给谁就拨了过去。
“哼,你们不报警我还想报警呢,等警察来了……”刘洋的话还没说完呢,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就拉住了他的手,急切的说:“大哥,咱们快跑吧,那些警察都听他的,上回张强和人打架,明明是他把人打伤了,还把人家关进了警察局……”
那女孩言下之意很明显,对方打了人之后还能把人家被打的人关起来,这回可是你打了他,警察来了会抓谁那还用说吗?
刘洋这才想起这个茬来,心说也对啊,人家的老爹可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啊!公安局也归政法委管,哪些警察还能向着自己?
“妈的,他爹是政法委书.记又怎么啦,难道还没有王法啦?”刘洋尽管嘴里说的很硬气,但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往前跑起来。
一个副处级的廖胖子就把自己折腾的够呛,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官可比廖胖子的官儿大多了。他要真因为自己打了他儿子和自己过不去,自己分分钟就会被整死。
尽管气的满肚子冒烟,可面对着政法委书.记的权威,刘洋也只能选择忍让退避。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爹是政法委书.记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一脚踹的躺在地上装死狗么?
想到这里,刘洋又不禁暗暗地得意了起来。心说不管你爹再厉害,他也不可能知道是我打的你。
女孩子牵着刘洋的手,从大街转入了一条小巷子里面。跑着跑着,她的身子突然趔趄了一下,嘴里“哎哟……”惊叫了一声。
“怎么样,你没事吧?”刘洋关切的问。
女孩子红了脸,很小声的说:“没什么,刚才硌脚了…没事,咱们赶紧走……”
刘洋松开了那女孩子,伸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的短袖t恤递过去:“给,先把它穿上……”
那女孩子扭头看了一眼光着膀子的刘洋,脸色不由得更红了,低声柔柔的说:“不用……前面就到我租的地方了,你……还是你穿上吧……”
“你是女孩子……”刘洋不由分说,就把衣服塞在了她手里。
他光着膀子,却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穿,这情景让女孩子心里产生了一丝感动。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
“谢谢你……大哥,我叫姜海燕,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女孩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刘洋的t恤套上。
刘洋赶紧收回了目光,微笑着说:“这有什么不能的?我叫刘洋,在市接待办上班……”
“对不起刘大哥,是我连累你了……”姜海燕娇看着刘洋,有点担心的说:“我不知道你也是在政府里面上班的人……那个张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他会报复你……”
“有什么好怕的?别说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谁,就算知道的话,我也不能眼看着他欺负你。倒是你这几天要注意点儿,可别让他抓住了……”刘洋强笑着说。
毕竟人家的老爹市政法委书.记,刘洋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也不可能,但就算是担心张强报复自己,这个时候当着姜海燕的面,刘洋也不会表露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打落门牙和血吞。自己是带把的爷们,遇到再大的困难也得扛着,在女人面前露怯算怎么回事儿?不仅于事无补,还不够丢人的呢。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姜海燕在一栋带着大铁门的院门前停住了脚步。
她拨开铁门上的一个圆铁片,把手从露出的圆洞伸进去,也不知道怎么拨弄了一下,伸手一推就把铁门推开了。
“这里是我和人合租的,我们都不愿意带钥匙……”一边往里走着,姜海燕笑着给刘洋解释。
小院落不大,但打扫的很干净。几处用砖头砌成的花池里面栽种着月季、米兰、茉莉、白兰花、栀子花、美人蕉等花花草草。现在正是六月中旬,各种能开花的花草都盛开着,走进去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除了正北面的四间主房之外,靠院子的西侧还有三间配房。姜海燕的住房,是在西面靠着配房的那两间正房。
走进房间,刘洋打量着里面的摆设,不由就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姜海燕是一个热爱生活,懂得打扮的人。
虽然是租来的房子,房间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但室内的沙发、茶几、窗帘等等,不管是从色彩还是格调来看,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像她的人一样,让人眼前一亮之后,愈看愈觉得有味道。
“大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姜海燕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对刘洋说了一声之后,就推开里间的门走进了卧室。
从卧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姜海燕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她一只手里提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塑料提篮,另一只手里拿着刘洋的那件T恤衫。随着她慢慢的走出来,房间里面突然就多了一股青春靓丽的气息。
姜海燕红着脸蛋儿,把t恤递给刘洋:“我……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要不然我就洗了之后再给你了……”
“没事儿……”刘洋接过t恤套上,看着姜海燕说:“那你忙吧,我走了……”
“不要……大哥,你先坐会儿,我去冲个澡就回来。你救了我,我怎么都应该谢谢你。马上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请你去吃饭行不行?”说着话,她的眼神里面露出了一种柔柔的哀求,好像刘洋要是不答应留下来,她马上就要哭似的。
刘洋不由的就挠了挠头皮,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我不走就是了。”
“那好……”姜海燕一边说着,一边就伸出手来,翘起了兰花一般的手指头:“咱们拉钩……”
“呵呵……”看到她跟小孩子一样要和自己拉钩,刘洋突然就笑了起来:“好,咱们拉钩,我答应你不走……”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姜海燕展颜一笑,两个人的小指勾在一起,嘴里还小孩子一般的说着:“盖个章,谁变谁是小狗!”
这一幕,让刘洋心里觉得很温暖,突然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浴室在西侧的配房里面,这房屋的隔音效果明显很差劲。坐在房间里头,刘洋都能够听得到哗啦啦的水流声,以及姜海燕一边洗澡,一边愉快的哼唱着的小曲。
这丫头无怪能够在“两岸风情”陪唱呢,原来她的歌声这么动听!
但是,在姜海燕洗完了澡走回来的时候,刘洋却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一瘸一拐的。“你的脚怎么了?”刘洋看着她,关切的问。
姜海燕洗了澡之后,头发上面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珠,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红扑扑的更是动人。
“脚……可能是硌到了,被热水一烫有点痛!”姜海燕一边说着,蹙了下秀气的眉头。刚才她光着小脚丫跑了这么远的路,当时没觉得怎么样,洗了澡之后反而感到很疼痛。
“家里有酒精吗?”刘洋问着,自己也不由的一愣。
姜海燕有点为难的说:“没有,有红花油行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瓶红花油。刘洋接过去之后看了看说道:“坐在这边,我给你揉揉……”
姜海燕的脸蛋儿更加红润,看起来很小女孩的样子。但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地坐在了刘洋的身边。
“你侧过身子,把脚放在我腿上……”刘洋一边拿起红花油。
刘洋赶紧抬起了头,就看到坐在夏兰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已经涨红着脸站起身来,有点气急败坏的说:“夏兰,你…你居然打我?你不要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你爹让郑主任牵线搭桥,我还不一定答应和你约会呢。”
“朱胜龙,你说什么啊?”夏兰也气呼呼的站起身反问了句。
那男人一边拿着纸巾擦嘴,一边不屑的说:“我说什么?你爹知道我舅舅是市委常委、市中区区委书.记,上杆子的巴结我,想借着我舅舅的关系升官,你懂不懂?我摸你一下怎么了?被自己老子当翘板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你那里镶金贴银呢?”
“你、你混蛋……”夏兰气的眼泪都下来了,扬起手,又对着朱胜龙那张脸蛋子扇了过去。
“啪……”没想到,朱胜龙的手掌更快,一巴掌打在了夏兰的脸上:“刚才我让着你,不过是给你讲清楚事实,让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而已。不要以为我不舍得打女人,被我打得女人多了去了”
听到这家伙满嘴喷粪,越说越不像话,刘洋腾地一声就站起身冲了过去。他伸手一把推开了朱胜龙,挡在夏兰的面前,怒声质问:“你干什么,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夏兰看到刘洋,却不由得苍白着脸愣住。
自己之所以会和朱胜龙一起出来吃饭,实在是不愿意在家里听老爸唠叨,并不是真的在和朱胜龙谈恋爱。可想不到刘洋也会来这家西餐厅,还发现了自己和朱胜龙在一起,这个误会要怎么才能解释的清楚?
夏兰这边正担心怎么给刘洋解释呢,朱胜龙看了看刘洋,突然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刘洋?我认识你,你不就是夏兰原来的男朋友么?你们已经分手了,我和夏兰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现在她是我的女人,这可是经过他爹夏景天同意的。不要说我打她,就算我在这里上了她,也轮不到你出来当英雄,你给老子滚开……”
“你这个流氓……无赖……刘洋,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他胡说……”听了朱胜龙的话之后,夏兰脸色一白,伸手拉住了刘洋的手。
“啧啧……干什么啊?当着我的面和原来的男朋友秀恩爱啊?你敢说今天中午你没打电话给他说分手?你敢说咱们出来吃饭你爹不知道?”朱胜龙盯着夏兰冷笑着问。
没等夏兰回答,他却又皮笑肉不笑的说:“妈的,你和这家伙好了一两年的时间,要不是看你这张脸蛋儿长得还可以,你以为我会和你在一起吃饭吗?你还敢他妈不愿意?我告诉你,现在就算你愿意都晚了。你爹还痴心妄想,想去湖陵县当书.记?…我呸,什么烂东西……”
朱胜龙说完了之后,很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一转身,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刘洋从心里升起跳起来踹他一脚的冲动。但最终他却克制住了自己,只是冷冷的把夏兰抓着自己的手从手臂上推开,淡淡的说:“他说的没错,我没资格管你们的事情。现在,你可以追出去了……不然的话,你爸会很失望的!”
夏兰双手捂着脸大哭:“呜呜……不是的,刘洋,你听我说,我和你说分手,只不过是气你不争气,其实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的……”
刘洋不由蹙紧了眉头,冷着脸问:“夏兰,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你觉得你这种话有人信么?你和我怄气,就可以跟朱胜龙出来吃饭?那今后咱们要是咱们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矛盾的话,你还会怎么做?”
夏兰听着他的话,不由的就是一愣,张了张嘴,继续哭着说:“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这种人么?”
刘洋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说:“其他的我都不清楚,我就知道你什么事情都听你爹的……回家去吧!你嫌我没本事当不上科长,你爹更不待见我,咱们之间的差距很大,我不能改变什么,你也改变不了的……”
“刘洋,我恨你!”夏兰狠狠地瞪着刘洋,伸手在刘洋的肩膀上打了一拳,紧跟着一抹脸跑了出去。
“喂……这位小姐,您还没结账呢……”看到客人在吵架,服务员本来已经躲的远远的,这个时候却兔子一般的窜了出来,追在夏兰的身后大叫。
“不要叫了,这一桌的账我付……”说完了之后,刘洋不由自己也气笑了。奶奶的,朱胜龙那狗日的请人吃饭,凭什么饭钱我付啊?
看起来,自己的心还是太软了!!
“哥,你是好人。”回到自己那边的位置上坐下,姜海燕就笑眯眯的伸着脖子看着他,再一次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为什么啊?”刘洋有气无力的说。
姜海燕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嘻嘻,你很有绅士风度,对前女友很仗义……”
对前女友很仗义?这也算夸人么?刘洋什么话也不说,用叉子叉起牛排就往嘴里塞。
姜海燕似乎也知道刘洋这个时候心情不好,也不再找他说话。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饭,刘洋站起身去结账,往外走的时候,姜海燕的手臂已经很自然的挽住了刘洋的胳膊。
她好听的声音柔柔的说:“说好我请客的,结果被你抢了先,我请你去唱歌吧,这次你不能和我抢……”
“不了,我现在送你回家。”刘洋说的很坚定。
这丫头对自己越来越亲热,要是和她去了歌厅,几瓶酒下去,再唱上两首情歌,不出事儿才怪呢。
正说着呢,刘洋口袋里面的电话突然就响了,拿出来看了看,里面是个陌生的号码。接听之后,对方自报家门,说他叫张健。
刘洋不由的就是一愣,心说张健是谁?我没有叫张健的朋友啊?
对方听到他这边不说话,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就紧跟着说:“我是市委王书.记的秘书,王书.记让我通知你,明天早上八点钟他要见你……”
听着张健的话,刘洋脑子里面不由就嗡的一声,心说市委王书.记真的要见我?原来廖胖子没说假话,张大秘果然找过自己?
只不过,王书.记日理万机,他找我一个小科员干什么?
不管心里怎么想,刘洋还是连声的答应着,收起了电话之后,他觉得自己走路都有些发飘了。把姜海燕送回去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一晚上躺在床上跟烙大饼似得,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刘洋准时出现在了市委大楼的门口。
任州市委、市政府都位于市区中心的中兴路上,市委在东边,市政府在西边,两个大院紧挨着。
两个院子的主体建筑都是九层高,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产物,这在当时算得上是相对高大的建筑了。但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市中心这一带早就林立起了许许多多的高楼大厦,市委、市政府这两座楼和那些造型各异的新型高大建筑比起来,实在是有点儿相形见绌的样子。
但只要是知道这两座楼是什么地方的人,就没有一个敢小瞧这两座大楼的。
因为这两座楼集中了任州市的顶级权力,只要你在任州市的地盘上,从这两座楼里面发布的任何一道命令,都足以改变相当一部分人的命运。
不管是在政府办,还是后来去了接待办,刘洋的办公地点一直都是在市政府那边,只不过是从六楼的办公室搬到了一楼而已。
而近在咫尺的市委大门,刘洋连一步都没有走进来过。
昨天张健通知他今天一上班就到市委来,说王书.记要见他,这让刘洋在兴奋之余,心里也怀着一丝忐忑。
刘洋刚进了市委大楼的楼门,就看到市委一秘张健正好走出电梯。看到他之后,张健很亲热的问:“刘洋…你是刘洋同志吧?我算着你该到了。走,我带你去见王书.记……”
刘洋很恭敬的和他说着话,心里却也不能不佩服人家作为市委一秘的做派。这人来接自己,居然时间拿捏的刚刚好,既显示出了热情,又表达出了他的矜持。
真是迟一分则逊,早一分则过于恭谨。
单单这个时间的把握,就已经看出了市委一秘的高超功夫。
不知道是不是在意“七上八下”那句话,反正王书.记把他的办公室放在了第七层。因为有张健带着,也没用刘洋敲门,张健直接推开门领着刘洋轻轻走进去,在外间屋站住脚之后,张健这才扭头冲着刘洋笑了笑,低声说:“你先稍等,我进去给王书.记汇报一声。”
说完了之后,张健就推开里间的门走了进去。
时间不长,就听到里面传来市委书.记王宜丰那浑厚而带着威严的声音:“小刘来了?让他进来吧……”
王书.记的声音威严中含着一股亲切,这让刘洋稍微的放了一点心。里面坐的可是任州市第一人啊,他居然一大早就接见自己一个小科员,这可真够让人荣幸的。
一边想着,刘洋跟在张健的身后走进里间的办公室,王宜丰正坐在大办公桌的后面看材料。刘洋刚张嘴叫了一声王书.记,王宜丰居然站起身来很开心的说:“呵呵,小刘来了?当初你进市政府的时候,可很是引起过轰动呢。早就想见见你了,一直都没有抽出时间…来来,坐这边,不要有什么拘束…小张倒茶……”
我参加工作一年半了,你要真想见我,难道一直都没时间?是没有见我的必要吧?
“谢谢、谢谢王书.记。”刘洋一边想着,一边斜签着身子,坐在了大办公桌斜对面的沙发上。
张健端过来一杯冒着清香的茶水,刘洋又赶紧道谢:“谢谢张秘书!”
张健微笑着说:“不客气……你不要紧张,咱们领导很和蔼可亲的。”
他这话,很明显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却让人听着很顺耳。对于张大秘的本事,刘洋又在心里暗暗的佩服了一下。
一直到张健带上门出去,王宜丰这才笑着问:“小刘,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一直到刘洋从王宜丰的办公室里面走出来,他脑子里面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王书.记这么忙,把自己叫到他办公室里面,居然只是家长里短的和自己聊了十几分钟?问了问自己的专业,又问自己在接待办工作的怎么样,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能够看的出王宜丰还是很关心自己的。不是那种敷衍的关心,而是实实在在的关心。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和自己聊了十几分钟那么久。
难道,他要重用自己,打算给自己调整工作岗位?
可这也不像啊?一直到自己出来,王书.记可什么都没说,连句暗示的话都没有。一边想着,他出了里间屋之后,张健就笑着站了起来:“谈完了?我送你下去……”
“这怎么敢当呢?我自己下去就行。”刘洋赶紧婉拒。
笑话,市委一秘那是给市委书.记服务的,怎么能像二小子一样接送自己呢?来的时候人家怕自己找不到地方,亲自下来接自己还有的一说,现在再让人家送自己离开,可就有点不像话了。
“没事,我要不送下去,回头领导该怪我了,你总不想我受批评吧?”张健笑呵呵的说。
他这么一说,刘洋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总不能因为不让人家送自己,让张大秘回去挨批评吧?
坐进了电梯之后,张健好像有意,又好像闲聊似的,顺口便问:“你是B大毕业的?咱们领导最重视人才了,肯定不会让你明珠蒙尘地。”
刘洋赶紧谦虚的说:“张主任过奖了,我这算什么明珠啊?顶多算一块璞玉,今后还请张主任多指教、多批评……”
他不说自己是顽石,而说自己是璞玉,倒是让张健心里很惊奇。
张健就微笑的看着他说:“批评可不敢,不过说到指教嘛,我年龄比你大,参加工作的时间比你长,经常在领导身边,倒是学习到了一些经验,以后在工作中遇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
“那就谢谢张主任了。”刘洋感激的笑了笑,顺口道谢。
“你看看?我拿你不当外人,你还跟我这么客气?今后没人的时候叫张哥。什么张主任啊?我那个副主任也就是担个名,其实就是在领导身边跑腿的。倒是你,上面有省里的领导支持,自己又是B大毕业的高材生,今后肯定会步步高升的,到时候别忘了你张哥就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刘洋脸上的神情。
听到他说自己在省里有人支持,刘洋心里猛然一动,心说我要是在省里有关系的话,何至于被廖红星那家伙差一点就欺负死?
不过,想想昨天在招待所碰到的那位姐姐,再想想今天王宜丰突然召见自己,刘洋脑子里面尽管还有点晕晕乎乎,但他也有点了悟,知道王宜丰忽然之间召见自己,很可能是因为看昨天那个姐姐的面子。
这么说起来,昨天那个姐姐就算不是省里的大领导,最起码也是在省里某个要害部门负点责。要不然的话,王宜丰堂堂的市委书.记,可不是谁的面子都必须要给的。
尽管心里想明白了,但刘洋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神情变化,只是笑来了句:“张哥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不要说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真要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不认识谁也不敢不认识你张哥啊!”
电梯到了一楼,张健一直把刘洋送出了市委大楼的门口,这才和刘洋挥手告别。走进电梯上楼的时候,张健心里也不由得暗暗赞扬,刘洋这个人年纪不大,还真是沉得住气。
昨天省委组织部方部长在临上车的时候居然专门提到了他,这能是一般的关系?可人家小伙子居然不显山不露水的,愣是装的跟没事人儿似的。这人也不简单啊!
走进了办公室之后,王宜丰看了看他问:“送走啦?他怎么说?”
张健站在王宜丰面前,很恭敬的说:“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哦?怎么个意思?”王宜丰饶有兴趣的问。
这一次,张健只缓缓的说了八个字:“不卑不亢,沉稳冷静。”
“哦?”王宜丰知道自己这个秘书一向也是眼高于顶,轻易不怎么说话的,他能这么说,可见刘洋那小伙子还真的不错。
昨天省委组织部部长方玉珠临上车的时候,好像很随意的说她有个叫刘洋的亲戚也在市里工作,这一次走得急就不见他了。
说者未必无心,听者更是有意。像她那样的大领导,哪一句话能是随便说的?
她既然对自己说有个亲戚在自己的手下工作,那肯定是想让自己“适当”的照顾一下了。但自己通过她这个亲戚,反过头来又可以和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方玉珠挂上关系。这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王宜丰怎么能不上心?
所以,送走了方玉珠之后,王宜丰才让张健找刘洋,就是想了解一下刘洋和方部长到底是什么亲戚。昨天没有找到,他又让张健通知刘洋,一大早什么事儿没干,上班就召见了刘洋。
可这种话,王宜丰是不适合亲自问出口的,所以才让张健送刘洋的时候试探一下,哪知道张健居然给自己说了这么八个字,这倒是有点出乎王宜丰的预料。
但想想刘洋那可是B大毕业的研究生,那脑袋瓜子肯定不是一般的精明。既然这小伙子这么沉稳扎实,倒是可以放心给他安排个合适的位置……
刘洋却不知道自己走后,王宜丰居然动了这么一番心思。出了市委大院,回到了市政府那边接待办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几个同事正挤在一起聊着什么,看他们一个个眉飞色舞,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只不过,看到刘洋进来,那些人立刻噤声,一个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刘洋因为心里有事儿,也没有太在意那些人偷看自己的神情。
对桌的李珊珊却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伸着脖子,压低了声音问:“刘洋,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怎么了,你听说什么啦?”
“讨厌……人家关心你呢!”李珊珊冲着刘洋飞了个媚眼,好像很享受刚才刘洋看过去的眼神。“我听人说廖胖子停了你的职,让你负责打扫卫生,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传的这么快啊?你们都知道了?”刘洋心想昨天廖胖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见有熟人在现场啊,怎么这个消息传的这么快呢?
先是夏兰听到消息之后给自己打电话说分手,现在李珊珊又问自己,想必刚才自己进屋的时候,那几个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同事,也是在议论这件事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人难道都长了一副驴耳朵?
想到这里,刘洋就笑着说:“不仅仅是让我打扫卫生,还让我写检查呢。爱咋地咋地,谁让人家的官大呢?”
“咋了,听你这口气,你还敢不写是怎么地?”李珊珊笑着,又往前伸了伸脖子。
说起来,李珊珊绝对算不上美女。
她公公原来是副市长,后来去了政协当副主席,从实权派变成了门前冷落车马稀的二线干部,在廖胖子的眼里那就是可有可无。
所以,她对廖胖子也没有什么好感,和那些仗着家里有钱有权势的小年轻也聊不到一块儿去。
在这个办公室里面,倒是和刘洋还能凑合两句。
“我不写,他能把我的……”刘洋正说着呢,一个带着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粗声大气的喊:“刘洋呢?刘洋,你过来……快点儿,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这人是接待办二科的科长胡小平,正是刘洋的顶头上司。
这家伙平时和廖红星一个鼻孔出气,从来不把刘洋放在眼里。他那张阴沉的脸色刘洋早就习惯了,就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干什么啊胡科长,我这不是在这里么?”
胡小平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说:“哼……干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吗?你好大的面子啊。市中区公安分局的局长亲自到市政府来抓人,你可真给咱们接待办长脸啊!”
随着他的话,唰的一声,办公室里六七道眼神全都盯在了刘洋身上。
刘洋听了不由的也是一愣,疑惑的问:“胡科长你什么意思?你说市中分局的局长是来抓我的?凭什么啊?”
虽然这么问,但刘洋心里却暗暗的想到:“难道,自己打了张强的事情,还是被公安局的人知道了?”
不可能啊?昨天自己和姜海燕两个人跑的够快啊。自己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当时街上也没有几个人看到,就算是看到的那些人也不可能认识自己。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胡小平看着他冷冷的一笑,阴阴的说:“我不知道人家凭什么,反正人家点着名的要找你。我给你说啊,这里要不是市政府的话,人家早就拿着铐子直接过来了。你赶紧的过去,何局长还在门卫室那边等着呢,别让人家过来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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