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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魏廷瑜写的小说九重紫

窦昭 著

武侠仙侠连载

母亲彻夜未眠,窦昭也一夜没睡。母亲在想什么,窦昭不知道,她整夜都在想魏廷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婆婆待她一向宽厚,梦到婆婆还说得过去。她怎么会梦到魏廷瑜呢?她到底是在哪里呢?窦昭想到自己朦朦胧胧中曾听到的魏廷瑜的哭声和郭夫人的保证……不由就打了个寒颤,紧紧地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第二天早上,母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梳妆打扮一新,去了厅堂。窦昭抿着嘴,寸步不离地跟着母亲。婆婆田氏衣饰淡雅而不失华美,笑容温柔,仪态娴静,像开在春日的木兰花,恬淡中透着几分明媚。窦昭心一沉。婆婆看上去年轻了三十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太了解婆婆的性情了。公公活着的时候,待婆婆如珠似玉,婆婆最大的遗憾不过是春日来得太迟,她种在凉亭旁的牡丹花到了四月花期还...

主角:窦昭魏廷瑜   更新:2024-12-15 19: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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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窦昭魏廷瑜的武侠仙侠小说《窦昭魏廷瑜写的小说九重紫》,由网络作家“窦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母亲彻夜未眠,窦昭也一夜没睡。母亲在想什么,窦昭不知道,她整夜都在想魏廷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婆婆待她一向宽厚,梦到婆婆还说得过去。她怎么会梦到魏廷瑜呢?她到底是在哪里呢?窦昭想到自己朦朦胧胧中曾听到的魏廷瑜的哭声和郭夫人的保证……不由就打了个寒颤,紧紧地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第二天早上,母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梳妆打扮一新,去了厅堂。窦昭抿着嘴,寸步不离地跟着母亲。婆婆田氏衣饰淡雅而不失华美,笑容温柔,仪态娴静,像开在春日的木兰花,恬淡中透着几分明媚。窦昭心一沉。婆婆看上去年轻了三十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太了解婆婆的性情了。公公活着的时候,待婆婆如珠似玉,婆婆最大的遗憾不过是春日来得太迟,她种在凉亭旁的牡丹花到了四月花期还...

《窦昭魏廷瑜写的小说九重紫》精彩片段


母亲彻夜未眠,窦昭也一夜没睡。母亲在想什么,窦昭不知道,她整夜都在想魏廷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婆婆待她一向宽厚,梦到婆婆还说得过去。她怎么会梦到魏廷瑜呢?

她到底是在哪里呢?

窦昭想到自己朦朦胧胧中曾听到的魏廷瑜的哭声和郭夫人的保证……不由就打了个寒颤,紧紧地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

第二天早上,母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梳妆打扮一新,去了厅堂。

窦昭抿着嘴,寸步不离地跟着母亲。

婆婆田氏衣饰淡雅而不失华美,笑容温柔,仪态娴静,像开在春日的木兰花,恬淡中透着几分明媚。

窦昭心一沉。

婆婆看上去年轻了三十岁。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太了解婆婆的性情了。

公公活着的时候,待婆婆如珠似玉,婆婆最大的遗憾不过是春日来得太迟,她种在凉亭旁的牡丹花到了四月花期还刚刚只结了花骨朵。

所以公公一走,她顿失主意,人也如那花一样,迅速地枯萎、凋零,失去了生机……何况这样从容明丽过?

她朝婆婆身后望去。

看见只有五、六岁模样的魏廷瑜。

白净的脸庞还带着几分婴儿肥,墨玉般温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纯粹而干净,透着不容错识的好奇打量着身边的人和事。

感觉到有人望着他,他顺势望过去。见窦昭呆呆盯着他,他扬起小脸,用鼻孔轻“哼”了一声,侧过脸去。

婆婆已一把抱住了窦昭:“这就是你们家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啊!”她笑容温和亲切,送了条赤金镶宝石的项圈和一对赤金小手镯给窦昭做了见面礼。“不过,你们家小姑娘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可见是像我那妹夫了!”她说着,眼中露出些许调侃地冲着母亲笑了笑。

母亲抿了嘴笑,笑容妩媚,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好像女儿像丈夫让她觉得特别自豪,没有丝毫曾经和父亲大吵大闹过的痕迹。

婆婆招了魏廷瑜过来给母亲见礼。

他规规矩矩地给母亲行礼,举止得体,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指导过的。

母亲很喜欢,送了两本前朝的孤本经书,两方古砚给魏廷瑜,然后拉着他问几岁了,启蒙了没有,平时都做些什么。

魏廷瑜一一作答,吐词清晰,有条不紊。

母亲就露出羡慕之色:“我们家寿姑,到现在还不太会说话。”

“姑娘不比小子。”婆婆温声安慰着母亲,“姑娘家以后是要嫁人的,要娇着养。小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不严厉些不行。何况我们家瑜哥儿是长子,以后要继承爵位的,就更不能马虎了。”看魏廷瑜的目光就有些心痛。

母亲点头,奇道:“怎么没把珍姐儿带回来?”

“我们家姑奶奶和景国公府的姑奶奶私交甚笃,”婆婆笑道,“她从中做媒,珍姐儿和景国公府的嫡长孙定了亲。我正拘着她在家学女红呢!”又道,“这次原也没准备带瑜哥儿的。只是祖父反复交待,想看看瑜哥儿,我这才把他带在了身边。”

这次田氏回乡,是因为田氏已年过八旬的祖父病危。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惦记着后辈。”母亲笑道,“还好他老人家福泽深厚,又挺过了来。”然后道,“珍姐儿定了亲,姐姐也了桩心事。恭喜姐姐了!珍姐儿出嫁的时候可别忘了送份请帖给我。不然我可要埋怨姐姐的。”

“那是一定的。”婆婆笑道,“我们两家是祖辈上的交情,不比其他人。”

母亲眼珠子一转,笑道:“那瑜哥儿定亲了没有?”

“他年纪还小,”婆婆提起儿子眼神平添了三分柔和,“侯爷和我的心思都放在珍姐儿身上,还没考虑他的事呢!”

母亲笑道:“我们家寿姑也没有定亲呢!不知道瑜哥儿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婆婆一愣。

窦昭“腾”地一下,脸色通红。

魏廷瑜常说:凭我堂堂的济宁侯,京都怎样的名门闺秀娶不到?要不是看在两家几辈人的交情上,我又怎么会娶了你!

一面说这话,一面涎着脸搂了她上床。

她原来只当是魏廷瑜要面子,想要她顺着他一些……

窦昭并不以为然。

没想到在梦里还记得,可见在她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母亲娇笑,道:“我们大人说话,他们在一旁站着像木桩似的,不如让他们到隔壁书房里玩去!那边也烧了地龙,暖和着。”

婆婆颔首,把魏廷瑜叫到跟前,嘱咐了几句。

魏廷瑜乖乖地点头,顺从地和窦昭一起跟着俞嬷嬷去了书房。

窦昭撇下魏廷瑜,把暖帘撩了条缝朝外瞅。

母亲笑着抬了抬茶盅,示意婆婆喝茶。

“我是看重瑜哥儿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教养,心里十分的喜欢。若是姐姐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表情不免露出几分黯然。

“不是,不是!”婆婆歉意道,“瑜哥儿是长子,这件事,要和侯爷商量商量才行……”

“姐姐快别说了!”母亲赧然,笑容尴尬,“是我不知道轻重。”然后拿了桌上的水果请婆婆吃,“来,尝尝这柿饼,是家里自己做的,又甜又糯。看合不合胃口?”

母亲这样强行转移了话题,让婆婆很不安。

“谷秋,”她犹豫道,“要不,等我回去和侯爷商量了再说?”

母亲讪然地笑:“姐姐快别再提了!您也知道我的脾气,说风就是雨的。我就是说说而已……”

婆婆笑起来。

或者是想起了从前的事,她眼神变得越发温和:“你啊,可怎么得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说着,神色微凝,道,“只要你舍得,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我们两个妇孺在这里说这些不大好,你也要问问妹夫和你公公的意思才是!”

“姐姐!”母亲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就怕委屈了瑜哥儿!”

母亲这种毫不掩饰的欢喜让婆婆也高兴起来,她笑道:“窦家诗书传家,我怕委屈了寿姑才是真的。”

“哪里,哪里!”母亲说着,转身回房拿了块玉佩递给婆婆,“姐姐,这是我们赵家的祖传之物,您是认识的。我送了瑜哥儿。”

“这……”婆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母亲笑道:“若是两个孩子有缘,你我皆大欢喜,若是没有缘份,我也是瑜哥儿的姨母啊!”

婆婆莞尔,想了想,从手上褪下只羊脂玉的镯子,道:“这是我出嫁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我把它送给寿姑。”接过了玉佩。

母亲喜上眉梢,将玉镯子郑重地放在了自己怀里。

窦昭看得鼻子酸酸的,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衣服。

“她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魏廷瑜的声音。

窦昭从魏廷瑜手中夺回衣角,道:“不知道!”丢下他往热炕去。

魏廷瑜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噔噔噔地跑了过去,赶在窦昭前面上了炕。

窦昭瞥他一眼,依在大迎枕上心不在焉地咬着蜜冬瓜条。

已经四天三夜了?

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栩栩如生……

这是在梦中吗?

如果不是在梦中,她又在哪里呢?

窦昭不喜欢这种失控的状态,很烦,偏偏又不愿意离开这个梦境。

不管怎样,就算是梦,帮母亲战胜王映雪,多多少少可以慰藉一下自己。

魏廷瑜一直盯着窦昭。

窦昭看也没看他一眼。

他脸涨得通红,道:“这是你家吗?”

窦昭“嗯”一声,继续想自己的心思。

在济宁侯府,魏廷瑜就是一切的中心。头一次被冷落,他愤然不平,大声道:“你们家的茶真难喝!”

俞嬷嬷羞惭难堪。

窦昭抬睑,轻轻地瞟了他一眼,道:“你可以不喝!”

“你……”魏廷瑜小脸气红一阵白一阵,大叫道,“你们家的东西也难吃!”

窦昭懒得理他,喊“妥娘”:“抱我去书案!”

如果这时候出去,以母亲对魏廷瑜的重视,肯定会觉得她和魏廷瑜玩不好,是她怠慢的魏廷瑜,可让她又不愿意委屈自己忍受魏廷瑜的无理取闹,索性分开,等大人们谈完事了,自然会来寻他们。

反正快午膳了,魏廷瑜就是发脾气也不会闹腾很长的时间。

果然,没一盏茶的功夫,魏廷瑜正像斗鸡眼似地瞪着她时,含笑进来请他们去花厅用膳。

窦昭赶快随着含笑溜了。

可能是祖父和父亲已经得了信,魏廷瑜则被小厮抱去了正厅。

窦昭自在地用着午膳。

培养出来的良好习惯使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大方。

婆婆看着不住地点头,道:“不愧是窦家的女儿。”

母亲有些疑惑,但在婆婆的这句赞扬声中兴致高昂,把心中的不确定抛在了脑后。

饭后,魏廷瑜被小厮抱了回来,得了一大堆笔墨纸砚。

窦昭却在心里暗忖。

他们怎么还不走?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王映雪签下卖身契才行!

要是父亲一狠心,把王映雪养在外面,三年之后,王行宜起复,就更麻烦了。

可怎么说服母亲呢?

她皱着眉,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个比较好的办法。



有问题在这里和大家讨论一下。

关于罪臣流放的问题,一般而言,不是涉及到谋逆,是不会株连家族女眷的。所以王行宜虽然被流放,但他的家人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而且朝廷为了照顾士子,还允许流放者的亲戚或是子女在流放之地照顾流放者的起居,但费用得自理。甚至有些被流放的人因为父母年事已高,无亲奉养,有时候朝廷还会免于流放。

大家不要误会王映雪是被什么官卖的,王行宜犯的并不是什么谋逆大罪。

O(∩_∩)O~




宋墨,字砚堂,英国公宋宜春的嫡长子,母亲蒋氏,乃定国公蒋梅荪胞妹。他出身极为显赫。五岁即请封世子。十四岁时,因母孝期间通房怀孕被御史弹劾,英国公将其赶出家门后而不知所踪。

承平二十年,穆宗皇帝生病,就藩辽东的五皇子辽王在生母万皇后的说项下,回京都探病,发动宫变,射杀元后沈氏所生的太子,软禁皇上,偷天改日,得继大统。

早已成为大家只有在茶余饭后闲聊时才被会记起的宋墨,以新皇心腹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单枪匹马,提剑闯进英国公府,当着父亲的面斩断胞弟宋翰的四肢,让父亲眼睁睁地看着宋翰血流不止,哀嚎而亡,这才将父亲的头颅砍了下来。手段血腥,行事暴虐,京都哗然。以至于这么年过去了,他的名字还能让京都的小儿止啼。

御史纷纷上书,要求皇上缉拿凶犯,以正视听。

皇上对宋墨略施小惩之后,把他关在了大内的西苑。

六个月后,宋墨进了锦衣卫,成为北镇抚司的一名小旗,从七品。

一年后,宋墨便升到了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

京都的人私下都在传,说宋墨是因为在宫变中射杀太子有功,皇上才对其格外垂青的。

好像为了印证这句话似的,皇上在位十二年期间,不管他是中饱私囊、诬陷忠良、阴制谏官、沽恩结客、恃强凌弱、骄横跋扈还是贪/淫/好/色,宋墨都圣眷不衰,甚至有不少弹劾他的言官被皇上训饬、削官、仗毙。

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件事,窦昭不由气短,可若是任由魏廷瑜这样下去,无疑于螳臂当车,害了全家,甚至是有可能连累亲族。

她喃喃地道:“周家倒了,还有曹家,哪里轮得到你和汪四爷出面?别惹火烧身!依我看,还是慎重点的好……”

没等她说完,魏廷瑜已冷哼一声,不齿地道:“我没你那么多的算计。我只知道,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我管定了!”

好像她铁石心肠,为了自身安危,对周家母女的遭遇无动于衷似的。

魏廷瑜的态度,深深地刺伤了窦昭。

她冷笑道:“宋墨没有成亲,也没有子嗣,他在刹什海的宅子里美女如云,堪比皇上的内宫,多是那些为了巴结他或是有求于他的官吏所送。我听说过有女子在他家投缳自缢被从后门抬出来的,有女子要削发明志被他送到庵堂的,也有女子因为被同僚或是下属看中被他送人为妻为妾的,还有受不了他的淫威私奔出逃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女子被他大费周章捉回去的。你是不是打听清楚以后再说?”

魏廷瑜如遭雷击,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弹。

窦昭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翻身躺下。

烛花噼里啪啦响了几声,她听到魏廷瑜在她背后小声地道:“我,我这不是答应了大河吗?总不好反悔吧?再说了,大河还邀了永恩伯他们,又不只我一个人。大家说好了明天一起进宫面圣,到皇上面前告宋墨的御状。要是就我一个人不去……”

窦昭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是病了吗?”

“是啊!是啊!”魏廷瑜欢喜地道,“我得在家里照顾你!”

窦昭失笑,正想再劝诫魏廷瑜几句,免得他被永恩伯几个人一劝,又改变了主意,翠冷匆匆走了进来:“侯爷,夫人。廷安侯过来了!”

“啊!”魏廷瑜不安打量着窦昭的神色。

延安侯汪清淮是汪清海的胞兄。

“避而不见也不好。”窦昭沉吟道,“他半夜三更来拜访你,可见是有要紧事。你只要一口咬定要照顾我就行了。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答应。”

“好!”魏廷瑜得了主意,精神一振,去了外院。

窦昭忙吩咐翠冷:“你快去看看,延安侯找侯爷有什么事?”

翠冷应喏退下。

四更鼓响起时,魏廷瑜欢天喜地进了内室。

“夫人!”他扬眉道,“你猜廷安侯找我干什么?”

窦昭早得了信,但还是配合他笑着问道:“干什么?”

“延安侯不许大河管周家的事,禁了大河的足,又怕我们几个明天照计进宫,带了礼品亲自登门逐户答谢呢!我们是他拜访的第一家。延安侯还说了和夫人一样的话!”

窦昭笑道:“那就好。侯爷也可以安心了。”

“难怪人说,家有贤妻,如有一宝。”魏廷瑜恭维窦昭,“还好有夫人,不然我就闹笑话了。”然后他嘟呶着要把窦昭挤到床的内侧去睡,还虚张声势地大声嚷道:“我要睡在床上,我不要睡木榻。”

这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窦昭笑着让出了床的外侧。

不一会,魏廷瑜发出了小小呼噜声。

窦昭这些日子睡眠不好,被吵得睡不着,想了想,推了推魏廷瑜。

“怎么了?”魏廷瑜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

“侯爷,我有话跟您说。”

“哦!”魏廷瑜应着,半晌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靠在了床头,打着哈欠道,“你要说什么?”

窦昭吩咐翠冷把魏延瑜的貂毛大氅拿来给他披上,这才缓缓地道:“我想,把葳哥儿的亲事定下来。”

魏延瑜一愣。

葳哥儿是他们的长子,今年十四岁。不仅长得仪表堂堂,而且聪慧过人,行事老成,很得他姐姐魏廷珍的喜欢,两年前就开始话里话外不停地暗示他,想把自己长女采蘋嫁给葳哥儿为妻。

一个是济宁侯府的世子,一个是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门当户对,又是表亲,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只是每次不管是姐姐、母亲,还是他提及,都被窦昭笑语晏晏地带过,这件事就这样暧昧不清地搁在了那里。

现在窦昭提起长子的婚事,魏延瑜睡意全褪,揄揶道:“姐姐凑到你跟前说,你爱理不理的,现在你主动了,小心姐姐拿乔,给你个软钉子碰。”

窦昭笑了笑,等魏廷瑜高兴劲过去了,这才道:“我想为葳哥儿聘宣宁侯郭海青家的长孙女为媳。”

魏延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翕翕,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婆婆和丈夫的心思,窦昭又怎么会不明白?

可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公公是突然暴病而亡的,当时魏廷瑜还不到弱冠之年,没有打理庶务的经验,婆婆性格温和绵柔,外院的事一点也帮不上忙,全仗着魏廷珍的指点,这才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也因为如此,魏廷瑜也好,婆婆也好,有什么事都喜欢问魏廷珍,由她帮着拿主意,时间一长,魏廷珍在魏家威名日隆,大大小小的事只要她开了口,魏廷瑜和婆婆没有不同意的,以至于在魏家,魏廷珍的话比魏廷瑜和婆婆的话还好使。

窦昭生母早逝,做姑娘时总有寄人篱下之感,最渴望的就是有个自己的家,又岂能容魏廷珍有事没事在旁边指手画脚一番?

刚开始嫁进来的时候,她什么也不懂,因此很吃了些苦头,暗地里流了不少的眼泪。直到她先后生下二子一女,主持府中的中馈之后又接手了府里的庶务,魏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富足,魏廷珍才略稍收敛了些。

若是和魏廷珍做了亲家,她既是儿子的岳母,又是儿子的姑母,以她一贯强势的行事作派,儿子难道要一辈子被她压在头上?万一是夫妻间有个什么罅隙,岂不连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她是决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但她也知道,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婆婆和魏廷瑜是不会赞成她为儿子另选佳媳的。

她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正巧重阳节去景国公府赏菊,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和她打趣:“……嫂嫂到底心疼着弟弟,顶着我哥哥,非要把采蘋嫁到你们家去。要是依我爹爹的意思,采蘋就嫁到靖江侯府去了!”

她这才知晓景国公还有这样的打算。

窦昭当时灵机一动,想到了说服丈夫和婆婆的理由,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丈夫坐下来详谈。

现在夜深人静,正是说话的时候。

因而见丈夫目瞪口呆,她微微一笑,把景国公府大姑奶奶说的话告诉了魏廷瑜,并道:“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些。只怕在采蘋的婚事上,姑奶奶和姑爷是有分歧的。这些年姑奶奶帮我们不少,她虽是景国公世子夫人,但景国公府现在当家的是景国公,若是因为我们葳哥儿和采蘋的婚事而让姑奶奶被景国公嫌弃,那我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百事孝为先。

儿媳妇若被公公嫌弃,那还有什么好日子过?被休都有可能。

魏廷瑜脸色大变,责怪她:“你要是早些答应这门亲事,也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了!现在可怎么办好?”

她帮魏廷瑜出主意:“要不,侯爷和婆婆商量商量?看这件事怎么办好?”

“对啊!”魏廷瑜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也顾不得天还没有亮,高声叫了翠冷服侍他穿衣,“我这就去找娘。”

婆婆年纪大了,睡眠短,这个时辰应该早醒了。

窦昭并不拦他,叫了个小丫鬟帮魏廷瑜提灯笼,送他去了婆婆那里。

要是她估算的不错,婆婆得了信,应该会立刻和魏廷瑜一起来找她想办法。

她小睡了一会,被翠冷叫醒。

婆婆和魏廷瑜已经到了。

没等她开口,婆婆已急急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又困惑道,“廷珍怎么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



新书虽然有点瘦,因而更加需要你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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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母亲就病了。

窦昭很担心,每天陪着母亲。

母亲笑着摸她的头:“娘亲没事,很快就会好的。你自己去玩吧!”脸色却一天比一天苍白。

父亲来看她。

母亲主动握了父亲的手。

父亲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玉竹般的挺拔。

“我最喜欢你笑的样子了。”母亲把父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每次你望着我笑的时候,我就会想,怎么有人笑得这样欢快,这样无忧无虑?仿佛春日的阳光,让人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大夫说你脉象平和,你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父亲红了眼睛,“等你好了,我每天都笑给你看。”

“傻瓜!”母亲抿了嘴笑,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个顽皮的孩子,还带着几分宠溺,“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高兴才会笑。你不高兴,自然就笑不出来了。不必勉强自己。”

父亲一愣。

母亲已笑道:“我就是想你来跟我赔不是,说你离开了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父亲愕然,随后讪讪然地笑:“你不理我,我是很不习惯。”

“我不在你身边,你只是不习惯而已!”母亲笑着打趣父亲,眼神非常的宽容平和,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我还以为,只有我在你身边,你才会笑得那样欢快。原来,别人也能和我一样让你开怀大笑……

父亲没听清楚母亲说了些什么,他伏在母亲的床头,温声问母亲:“你说什么?”

“没什么!”母亲笑道,“就是有点累!”

“那你少说些话。”父亲握着母亲的手,“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了再走。”

母亲点头,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

听墙角的窦昭跑出来,将热炕上的小沙包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算是什么?

和好如初?

念头一闪,顿觉泄气。

不好得又能怎样?

她还缺个弟弟呢!

可为什么像有双手攥住了她的心似的,让她感到胸口闷闷的呢?

窦昭呆呆地坐在炕边。

父亲从内室出来,看见窦昭,他脚步微顿,转身坐到了她的身边:“寿姑,大家都夸你聪明,说你现在能一口气说很长的句子,你说句给我听听?”

窦昭瞥了父亲一眼,低头玩着手中的沙包。

父亲好心情地笑道:“这沙包做得很精巧,是谁帮你做的?”

窦昭还是没有理他。

父亲不以为忤,呵呵笑着抱了窦昭:“走,爹爹告诉你写字去!”

“我不喜欢写字。”窦昭叛逆地道,“我要去荡秋千!”

“好!”父亲笑道,“我们去荡秋千。”

后花园里依旧草木竞秀。

窦昭和父亲荡了会秋千,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母亲这样也许是对的。

主动低头,把父亲笼络在自己屋里……总好过这样冷战下去,连个下的台阶也找不到。

她看父亲就顺眼了些。

“爹爹,要荡高点!”

“好!”

父亲把她荡到了半空中。

她如御风而驰,窦宅的一草一木都在她的脚下放大、缩小。她看见偏院的水井旁有人在洗衣裳,看见丁姨奶奶站在屋檐下喝斥小丫鬟,看见母亲的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人影……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那感觉,非常的奇妙有趣。

窦昭的笑声如珍珠般洒落在玉盘上,清脆悦耳。

父亲也扬眉而笑。

只有妥娘,傻乎乎地跳了出来,拦在窦世英的面前:“七爷,太高了,四小姐会摔下去的,您快把她放下来吧!”

窦世英认出了妥娘,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赤胆忠心!”没有斥责她,而是绕过她,将坐在秋千上的窦昭再次用力地推了出去。

妥娘急得满头大汗。

窦韶享受着妥娘的关心,笑得十分欢畅。

她看见俞嬷嬷急匆匆地从母亲的屋子里跑了出来,站在屋檐的台阶上喊了一声,原本不见踪影的丫鬟、媳妇子潮水般涌了过去又四面逃散,场面显得有些纷乱。

出了什么事?

当秋千再次荡起来的时候,窦昭伸了脖子朝正院望去。

小丫鬟们依旧凌乱无章,俞嬷嬷却不见了踪影。

窦昭心生疑惑,吩咐父亲:“停下来,停下来。”

父亲拽往了秋千,笑道:“原来我们的寿姑是个胆小鬼。”

窦昭不和他申辩,只是脚刚落地,俞嬷嬷就脸色苍白地喘着气跑了过来。

“七爷,”她含着泪,眼睛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七奶奶她,七奶奶她……自缢了!”

“你说什么?”父亲睁大了眼睛,笑容僵在他的脸上,“你说谁?谁自缢了!”

“七奶奶,七奶奶……”俞嬷嬷哭着,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七奶奶自缢了……”

窦世英茫然四顾。

看见了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边的女儿,这才有一点点的真实感。

“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他喃喃地道,高大的身子骤然间很矮了几分,面如金纸,嘴唇发白,颤抖不停。

窦昭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脑海中如万马奔腾,隆隆响个不停。

母亲为什么还要死呢?

王映雪不是成了小妾吗?

就算她生了儿子,也是庶长子……

母亲为什么还要死呢?

那她回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窦昭倔强地抿着嘴唇,小小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春日的阳光和煦而温暖,静静地照在一大一小两个泥塑般的人儿身上,只有那秋千,依旧晃动不止,引来数只彩蝶围着它翩翩起舞,一竞芳菲。

※※※※※

窦昭穿着粗麻孝袍,表情呆滞地跪在灵前,随着唱喝声木然地磕头回礼。

母亲是自缢身亡的,算不得福寿全归,又有长辈在堂,最多只能做五七三十五天的法事。

家里没有主事的人,祖父请了三伯父和三伯母帮着操办母亲的丧事,还把给自己准备的楠木棺材拿出来给了母亲。

来吊唁的人敬了香,不免要问一番死因。

窦家的人对外一律称是暴病而亡,听者无不落泪:“……还不满二十岁呢!”

窦昭的眼圈就跟着红了起来。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母亲虽然是她的母亲,可还不满二十岁呢!

她三十岁才懂的道理,怎么能指望二十岁的母亲就想明白呢?

有些伤,埋在心底,纵然是血肉模糊,表面上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母亲,从来不曾真正地放心,从来不曾真正地释怀吧?

窦昭朝对面望去。

一身素白的父亲面色发青,眼窝深陷,显得非常憔悴。

他正跪在孝盆前,一张张地给母亲烧着纸钱,表情认真又虔诚,仿佛手里拿是一张张符表。

眼睛通红的王映雪走了过来,她并肩跪在了父亲身边,默默地从旁边拿起一叠纸钱,一张张撕开,和父亲一起往孝盆里丢。

“七爷!”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几分哽咽,“你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拖垮的……姐姐的丧事还指望着您操办呢!”

父亲没有吭声,轻轻把纸钱从王映雪的手中抽走,继续烧着纸钱。

王映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跪在那里良久,父亲都没有看她一眼,她眼神微黯,悄然退下。

六伯父走过来挽了父亲的胳膊:“万元,你别这样。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更应该保重才是。”

父亲不肯起来。

在自己的好友和从兄面前,他低声哭了起来:“我和谷秋说好了,要生五男三女……她如今走了,却连个摔灵的人都没有……你就让我给她多烧几张纸钱吧……我心里实在是难受……”

六伯父跺着脚,眼中却泛着水光:“你就是伤心,现在也不是时候啊!”他说着,声音渐沉,“睿甫回来了!他没有参加庶吉士的擢选……”

窦昭抬起头来。

睿甫,是她舅舅赵思的表字。

“算算时辰,他应该就快到了。”六伯父声音苦涩,“等会见了睿甫,你想好怎么说了没有?三哥他们都在小叔的书房。这件事,我们得事先商量个说法才行……”

“说法?什么说法?”父亲喃喃地道,心神显然还游离太虚,“都是我不好……那次俞嬷嬷说她要自缢,我还以为她是为了要挟我……原来她是真的对我伤心绝望了……我却一无所知,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赢了……她说,等着我给她赔不是,说要我承认,我离开了她就过得一点也不好……”他伏在妻子的灵前大哭起来了,“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答应过舅兄,会好好照顾谷秋的,会一辈子对谷秋好的……我言而无信……她说我龌龊……一点也没有说错……”

“万元,万元!”六伯父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使劲地拖父亲起来,“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给睿甫一个交待。你不能意气用事。”

父亲摇头,心灰如死地道:“是我对不起谷秋,等我把谷秋的丧事办完了,他想怎样处置我就怎样处置我吧!”

六伯父气极,喊了两个小厮进来,把父亲架去了鹤寿堂。

窦昭跑了出去。

王映雪正站在灵堂外的玉兰树下望着父亲和六伯父远去的背影发呆。

窦昭喊她:“王姨娘!”

王映雪回过头来,眼角瞥了瞥灵堂外面的仆妇,笑容得体地走了过来:“寿姑,什么事?”语气温柔。

“你很想生个儿子吧?”窦昭抬头,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不过,很可惜,你这一胎生的是女儿!等守完孝,新主母进门,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母亲一样好说话?”

“你……”王映雪悚然,惊恐地连连后退,望着她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个怪兽。

窦昭很满意。

冷冷地撇了撇嘴,身姿如松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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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观察了妥娘一段时间,见妥娘人为忠厚老实,心里生出几分喜欢,倒真心想为她说门好亲事。因而没事的时候就带着窦昭在村里转悠,会到适龄的小伙子不免会多看两眼,多问两句,没几天,村里的人就说,窦家七爷托了祖母给他找个实诚可靠的随从,祖母和窦昭再出门的时候,就会不时遇到带了儿子和她们偶遇的人。

祖母啼笑皆非,却又不好说是为什么,只好不停地解释“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

大家自然是不相信的。

就在这个时候,窦明遇到了赵良璧。

赵家和崔家是亲戚,可具体是什么具体,她从来没有弄清楚过。

那天,他们正在院子里用晚膳,赵良璧的父亲双手拢袖,佝偻着身子,慢悠悠地走进了院子,八岁的赵良璧,垂着头,怏怏地跟在父亲身后。

“他大姑,”赵良璧的父亲远远的就站在了那里,黑瘦的脸上挤出略带殷勤的笑容,“您吃饭呢?”赵良璧则蹲在了门口。

祖母忙放下了碗,喊了声“三哥”,热情地招呼他:“吃过饭没有?添点吧!”然后喊了丫鬟端凳子,添碗筷。

赵良璧的父亲连连摇手:“我们已经吃过了,已经吃过了!”然后望着窦昭道,“这是四小姐吧?长得可真是白净,像年画上的人似的。”

祖母呵呵地笑,吩咐丫鬟上茶点。

赵良璧的父亲就冲着赵良璧吼道:“狗东西,蹲在那里做怎?还不快过来给四小姐和你大姑磕头!”

赵良璧阴着张脸走了过来。

“这是?”祖母困惑地望着赵良璧的父亲。

“他大姑,”赵良璧的父亲讪讪然笑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您也知道,我那婆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六十天躺在床上,庄稼地里的那点收成还不够她吃药的。狗剩,我们实在是养不活了。听说窦七爷要找随从……”他满脸恳切地望着祖母。

祖母愣住。

窦昭也愣住。

上一世,赵良璧在她十岁的时候才出现。那时候,赵良璧的母亲病逝,赵良璧的父亲决定和人到福建去做木工,把十三岁的赵良璧托付给了祖母,赵良璧九岁的妹妹则送人做了童养媳……这一世,因为妥娘的缘故,他提前五年出现在了田庄。

命运会不会因此而被改变呢?

窦昭思忖着。

就听见赵良璧的父亲吞吞吐吐地道:“我也知道,狗剩这样子,又没长相,又没人才,窦七爷肯定是瞧不上眼的,可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您就帮着说句话吧……”

他的一句话还没有说话,别别扭扭地站在旁边的赵良璧已大声地道:“爹,我跟您说过多少回了,越是亲戚,大姑越不会把人介绍到窦家去的,您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赵良璧的父亲非常生气地踹了他一脚:“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呆着去。”又换了脸讨好的笑脸对祖母道:“他大姑,您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知道,您是怕有说您占了窦家的便宜……”

“大姑,”被踹到一旁的赵良璧高声打断了父亲的话,“我爹养活不了我的,你把我留在田庄吧?我什么活都能干,您给碗饭吃就行了。”

父亲怒视着儿子,儿子毫不示弱地瞪着父亲。

祖母笑起来,道:“三哥,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孩子交给我好了。到窦家当差肯定是不行的,但能管吃饱穿暖。”

赵良璧的父亲还要说什么,赵良璧已大声应“好”。

祖母快刀斩乱麻,安排赵良璧父子下去歇了,又吩咐红姑:“三哥他们肯定还没有用晚膳,寿姑在我这里,我怕她嫌三哥他们脏,也没敢留他们吃饭。你这就去厨房给他们做一大碗肉片面,肉片要多,七分肥三分瘦,厚厚的码在面上,知道了吗?”

红姑笑着点头,去了厨房。

第二天一大早,赵良璧的父亲提着祖母给的一篮子烙饼回家去了,赵良璧不用人吩咐就把院子前前后后都扫了个干干净净,放下扫帚,又去割草喂马。

窦昭在屋里练字,心里却想着崔十三。

回事处,只有公卿之家才有这样一个地方,专司各府的应酬和平时的迎来送往。若是官宦人家,则由经年的幕僚负责,而官宦人家的幕僚,多是落第的秀才或是举人……如果这一世她没有嫁入济宁侯府,崔十三的前程又在哪里呢?

上一世,崔十三可是崔家的主心骨。

如果崔十三最终不过是留在家乡成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农夫,那崔家的未来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自己要不要帮帮崔十三呢?

又该怎样帮他呢?

窦昭低头沉思。

外面传来赵良璧的甜甜的声音:“姐姐,这茶壶有些重,我帮您提进去吧?”

“你看你的手,脏死了。”说话的是海棠,“这茶壶要是让你给提进去了,我们家小姐还能喝吗?”

“那,那我去洗手去。”赵良璧噔噔蹬地跑走了。

窦昭再看见他时,他剪甲缝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

他手脚麻利地帮海棠她们收拾屋子。

海棠问他:“院子扫干净了没?”

“扫干净了!”

“小马驹喂了没有?”

“喂了!”

“草割了没有?”

“割了。”

这事些都变成了赵良璧的责任。

他捡到了窦照写坏的字,正看了反看,满脸羡慕地道:“四小姐写得字可真漂亮啊!”

海棠几个掩了嘴笑:“你认识?”

“不,不认识。”脸皮厚得你说什么他都能和你笑嘻嘻的赵良璧第一次又羞又愧脸色通红。

窦昭心中一动。问他:“你想不想识字?”

他的脸庞都亮了起来:“想,当然想。”说着,神色又黯淡下去,“不过,我爹没钱。”

“那我教你认字吧!”窦昭笑道,“你要是学的好,我跟祖母说,送你去学堂。”

赵良璧抓住了窦昭的衣袖:“四小姐,您说话要算话。”

窦昭抿了嘴笑。

以后不知道会怎样,但从识字开始,从读书开始,总会比前世的路要容易些吧!

从那以后,赵良璧就每天做完了事趴在正屋的庑廊下写字。

祖母知道后,让人去真定城挑了一两筐描红纸回来,亲自动手裁了放在堂屋的神龛下面,谁要用,谁就拿。

难怪田庄里的人感谢祖母的好。

窦昭仔细地思索着祖母的所作所为。

很快到了二十二日。

窦昭和平常一样,一大清早起来和祖母在菜园子里转了一圈,摘了些瓜果回来,洗个澡,用了早膳,开始练字。

真定县城西头的窦家虽没有张灯结彩,但上下人等都换上了新衣裳,看着让人精神一振。

纪氏看着时辰不早了,去了二太夫人屋里,见二太夫人还歪在炕上听贴身的大丫鬟读《五侠演义》,笑道:“还是您稳得住。我怕耽搁了时辰,早早就换好了衣裳。”

二太夫人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们是平辈,西府又人西单薄,是得去凑热闹。我年纪大了,又是孀居,人家的好日子,不吉利。我就不去了。”然后吩咐大丫鬟,“去我匣子里头的那赤金镶青玉的福寿簪子拿出来,用匣子装了,请六太太带过去。就算是我的贺礼了。”最后一句,是对着纪氏说的,“明姐儿呢,就让她留在我这里,等万元回了京都,再来接明姐儿也不迟。”

这样一来,寿姑和明姐儿岂不都不用给王氏磕头敬茶?

纪氏见二太夫人语气虽然轻描淡写,目光冷若冰霜,知道二太夫人这是铁了心要给王映雪下马威,她不想牵扯进去,笑着接过匣子,出了门。

那边大太太早就妆扮好了,正要清点给王映雪的见面礼,听说心腹的大丫鬟说二太夫不去,还说“孀居”之类的话,想了想,叫了小丫鬟进来卸钗环,只留了对东珠珠花做见面礼,让大丫鬟托二太太一并带过去。

三爷横世榜和三太太在受了窦铎之托帮着打点家里的事,见东府女眷过来,忙上迎接。

领头的二太太笑道:“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都带了见面礼过来。”

三太太是极机敏的人,眼神一瞥,就知道哪几个人没来,也不多问,笑着和大家去了花厅,男宾则在前面的正厅坐下。

到了吉时,王映雪头戴攒珠累丝金凤,身穿大红吉服,光彩照人地由三太太这个全福人扶着和窦世英祭拜了祖先,酒过三巡,众人移到花厅坐下,窦世英和王映雪敬茶,认亲。之后王映雪被扶回了栖霞院,窦世英等人则去了鹤寿堂。

二太太等人只坐大花厅里喝茶聊天。

三太太只好求助似的望着六太太。

按道理,她们这些女眷应该去新人屋里说说话,算是给新人暖房。

六太太只当没看见。

她可不想出这风头。

三太太没办法,喊了二堂嫂:“我们去看看王氏。”

二堂嫂是个随大流的,笑着应好,三堂嫂、五堂嫂等和几个有体面的嬷嬷一起去了栖霞院。

这个时候,二太太才道:“怎么王氏还住在栖霞院?”

“是七爷的意思。”自有西窦想巴结二太太的丫鬟答话,“说正屋那边还留着从前七奶奶和四小姐的东西,四小姐去田庄上侍疾了,这一时半会来不及收,等过些日子四小姐回来了再说。”

二太太“哦”了一声,等三太太几个回来,借口太夫人那边没人服侍,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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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笑嘻嘻地放开了窦明的头发,却戳了戳窦明的脸。

王映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道:“妹妹还小,不能戳脸!”声音不免有些尖锐。

窦昭就去玩妹妹的小手。

她一定是故意的!

王映雪气极。

与其背后伤害孩子被大人责骂“顽皮”,不如当着大家的面行事,一句“不懂事”就可以把责任全推脱掉……

赵谷秋生的哪是个孩子,分明是个妖孽!

念头闪过,王映雪就是想保持风度神色间也难掩一丝僵硬:“寿姑,也不能玩妹妹的手!”

窦世英听着心中生出些许的不悦来。

寿姑不过是想亲近亲近妹妹,若是因为不懂事而手脚重了些,孩子自然会不舒服地哭闹。可此时孩子舒舒服服地躺在乳娘的怀里,可见寿姑动作是很小心的。

他觉得王映雪把自己生的孩子看得太重了些,待寿姑有些苛刻。

三伯母和丁姨奶奶也有同感。不过,两人都不好说什么——前者不过是受了窦铎之托临时帮着主持西窦的中馈,这样的家务事不方便插手;后者的身份摆在这里,还轮不到她说话。可这并不表明两人就没有想法和立场。特别是三伯母,她毕竟是正妻。对着赵家的时候,自然要帮着窦家说话。可关起门来,却是极瞧不起王映雪这种靠使下流手段进门的妾室。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笑盈盈地上前抱了窦昭,不动声色地把窦昭从窦明身边带走:“傻孩子,可不能顽皮,小心碰坏了你妹妹!”

过犹不及。

王映雪今天已经够紧张的了。

她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要是真把王映雪逼急了,万一不管不顾地对她用强可就不划算了!

窦昭笑眯眯地揽了三伯母的脖子。

三伯母赞了她一声“乖”,对窦世英道:“王姨娘这边都安顿好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差人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王映雪是昨天半夜发作的,三伯母和丁姨奶奶一直忙到现在。

窦世英连声道谢,和丁姨奶奶一起送了三伯母出门。

王映雪吩咐贴身的胡嬷嬷:“以后不许寿姑靠近姐儿,更不能让寿姑单独和姐儿在一起。”

胡嬷嬷愕然,迟疑道:“这样不好吧?四小姐毕竟是窦府正正经经的嫡小姐,若是能和姐儿玩到一块去,再好不过了……”

“你不懂!”王映雪心有余悸地道,“那孩子……有些邪门。你以后遇到她,也要多留个心眼才是。”见胡嬷嬷有些不以为意,想到自己屋里的事都是胡嬷嬷帮着打点,她略一思忖,把窦昭的话告诉了胡嬷嬷:“……你说她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就知道这些呢?”

胡嬷嬷沉吟道:“或许是,有人告诉她的?”

“不可能!”王映雪道,“赵谷秋已经不在了,家里还有谁会这样的无聊!”

思绪却回到了从前。

她被退婚,赵谷秋却要出嫁了。

家里已经回不起赵家的礼了,母亲不好意思去,让她带了十两银子做贺礼。她觉得太寒酸,从雷家的聘礼中找出一红一黄两匹好绫布,赶着绣了两方帕子带过去。

赵谷秋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没有一点点即将出嫁的担忧和不舍。

大伙儿打趣赵谷秋。

赵谷秋却毫不羞赧地道:“我天天盼着能嫁给他,如今得偿所愿,实在是伤心不起来!”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让她于羡慕中又带着几分好奇。

等到窦家来接亲了,她悄悄跑去观礼。

高大的枣红马驮着一身红衣的新郎官,面如白玉,目若晨星,欢喜的神情挡也挡不住地扑面而来,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底。

再后来,家里的日子越发的艰难,哥哥的婚事没有着落,上门给她提亲的不是死了老婆的鳏夫,就是无业的浪荡子,或是身体有疾的木头……她想起赵谷秋出嫁的那一幕,越发觉得自己不堪,心里就越发悲凉。

直到有一天,镇上的何举人为了他那个年过二十还尿床的傻儿子请了县尊为媒人上门求娶她,她却遇到了窦世英……

他和她想像中的一样,温文尔雅,体贴周到。

她的心止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与其嫁给那样一个让她看着就想吐的人,不如跟了窦世英。

至少窦世英一表人才,心肠又软,她跟了他,不用担心被始乱终弃,而赵秋谷被哥哥嫂嫂捧在手心里长大,少不更事,不是那阴险毒辣之人,加之西窦子嗣单薄,内院又没有老于事故的婆婆管着,只要她能生下男嗣,好好地教养,求取个功名,以她的出身和教养,就能和赵谷秋分庭抗礼,到时候她和那正经的太太又有什么两样?

什么都想好了,什么都算好了,却不曾料到赵谷秋如此的刚烈!

更没有想到的是,赵谷秋死后她身边反而怪事连连,闹得她每日如坐针毡,惴惴不安,以至于孩子早产,她和窦世英的事也如纸包不住火般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些,王映雪就觉得太阳穴仿佛有一千根针在扎似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王映雪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窦昭那双明亮却带着几分讥讽的眸子。

难道,是寿姑?

不会的,不会的!

王映雪摇着头。

她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或者是,赵谷秋指使那孩子干的?

不可能,不可能!

王映喃喃自语。

父亲曾经说过,怪力乱神,都是心神不定的妄念。

胡嬷嬷觉得王映雪的样子像是被吓着了似的,有些难看,忙道:“姨娘,您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知道是谁要害您?”

王映雪神色一凛。

赵谷秋已经死了,她怎么自己吓起自己来!

想到这些,她忙收敛了心神,道:“这种话不要乱说。反正,我嘱咐你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千万不要让寿姑和姐儿搅在了一起。”

胡嬷嬷疑惑地点了点头。

窦世英折了回来。

王映雪换上了副温柔的笑容:“三太太和丁姨奶奶走了?”

窦世英“嗯”了一声,道:“寿姑还小,只知道喜欢了就要去摸了摸,抱一抱,你以后别再这样大惊小怪了。”

“我……”王映雪欲言又止。

窦世英从小大到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这样的人只能顺毛摸。

“是妾身太紧张了。”她大方地认错,让乳娘抱了女儿过来,“七爷您看,姐儿的眉毛长得像不像您?”

窦世英仔细地看了看,微笑道:“是有点像。”

王映雪就叹了口气,轻轻地抚了抚女儿稀疏的头发,红着眼睛道:“您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姐儿差点不活不下来了!还好有三太太……七爷请老太爷给姐儿娶个乳名吧?让姐儿也沾沾老太爷的福气。”

窦世英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我知道了。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好生休养,身体要紧。姐儿这边不仅有三伯母派来的人,还有丁姨娘,不会有什么事的!”

王映雪温顺地颔首。

窦世英站了起来:“你也累了,先歇着吧!我回书房了。”

王映雪微愣:“您,您不在这里多待一会?”

“我还有功课没做完,等会再来看你。”

王映雪只得让胡嬷嬷送窦世英出门。

窦世英站在栖霞院的门口,不知道去哪里好。

看见王映雪,他就会想到谷秋是怎么死的。

他就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和王映雪说笑。

那就去父亲那里给次女讨个乳名吧!

窦世英去了鹤寿堂。

窦铎躺在书房的醉翁椅上,手里拿着卷书发着呆。

知道了窦世英的来意,他蘸了笔,写了两个大字:“寿姑就取名叫‘昭’,小的就取名为‘明’吧!”他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窦世英没有说话,让人把写着“明”字的宣纸送去了栖霞院,他则拿着写了“昭”字的宣纸去了正房。

窦昭不在。

玉簪道:“四小姐去了小佛堂。”怕窦世英责怪她没有在窦昭身边服侍,忙解释道,“妥娘跟在四小姐的身边。”

窦世英去了小佛堂。

窦昭一个人坐在小佛堂高高的门槛上,托腮望着母亲的牌位。

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射在屋里,拉得老长。

窦世英眼睛发涩,胸口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又痛又闷。

“寿姑!”他挨着女儿坐了下来,“你怎么坐在这里?”

窦世英的声音,温柔如三月的春风。

窦昭转过头来,凝视着父亲:“我想娘亲了!”

她从前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自尽。

母亲看见父亲和王映雪其乐融融地在一起时的心情,应该和她听见魏廷瑜扬赞窦明时的心情一样吧?

女儿清澈澄净的眼睛,倒映着他的影子。

窦世英突然间自惭形秽,有点不敢直视女儿。

既然父亲不说话,窦昭也没兴趣彩衣娱亲。

她的心情十分郁闷。

看到刚刚出生的窦明,她想到了过两年即将出生的窦晓。

自己已经努力挽救了,母亲最终还是自缢了,难道这世间的事是早已注定无法改变的?

前一世,母亲去世,父亲即刻续弦,其后和王映雪生儿育女,母亲的死,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呢?

风轻轻吹过,小佛堂庑廊下挂着的铜铃当当作响,悠远而宁静。

窦昭想到身边的这人曾经做过的事,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烦躁地站了起来。

耳边却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寿姑,我也想你娘亲,很想……很想……”

然后她看见父亲把脸埋在膝间,无声地哭了起来。



今年是腊八,姊妹们吃了腊八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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