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嘻嘻看书 > 女频言情 > 太子火葬纪事

太子火葬纪事

图南朵作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误打误撞,李桑桑知道了太子高桓的一个秘密。那日宫宴,一向阴郁寡言的太子喝醉了酒,竟从身后抱住她,喊得是她姐姐的名字。此次惊心动魄的经历,李桑桑一直埋于心中,不敢妄言。后来,李家大势已去,为了保住家中亲人,李桑桑不顾女子礼义廉耻,主动找上高桓,自荐枕席。从此,她在他面前低人一等。他不知,他爱的人一直是她!

主角:李桑桑,高桓   更新:2022-07-15 22:28: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桑桑,高桓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火葬纪事》,由网络作家“图南朵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误打误撞,李桑桑知道了太子高桓的一个秘密。那日宫宴,一向阴郁寡言的太子喝醉了酒,竟从身后抱住她,喊得是她姐姐的名字。此次惊心动魄的经历,李桑桑一直埋于心中,不敢妄言。后来,李家大势已去,为了保住家中亲人,李桑桑不顾女子礼义廉耻,主动找上高桓,自荐枕席。从此,她在他面前低人一等。他不知,他爱的人一直是她!

《太子火葬纪事》精彩片段

建兴十五年。

冬日里天黑得早,一更天未到,长安就已经渐渐染上深重的夜色。长安的夜禁未至,朱雀大街上,忽地热闹起来。

这是迎亲的队伍,披着夜色,正浩浩荡荡地往李府奔涌去。

李府位于长安城郭东北角的永兴坊,今日,正是谏议大夫李年嫁女的好日子。

寒门差点飞出的金凤凰,李府的二娘子李蓁蓁今日出嫁。

整个李府都在为这一桩亲事而忙碌不停,在热闹的间隙中,李府的老夫人、李年的母亲问身边的王嬷嬷道:“三娘子好些了么?”

三娘子李桑桑身子弱,在这大好的日子却病了,让老夫人有些放心不下。

王嬷嬷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去探望李桑桑。

绕过几个拐角,王嬷嬷便来到李桑桑的院中。

一进院门,就闻到一股冷香幽幽透过来,王嬷嬷凝神一看,回廊曲曲折折,几株梅树掩映着抱厦,格外有些雅致情调。

回廊上站着穿红的婢女,看见王嬷嬷走过来,一边对里头传话,一边对着王嬷嬷迎了过来。

王嬷嬷跟着这穿红的婢女走到抱厦里站住了,这婢女对着王嬷嬷一笑,又有穿紫的婢女出来将王嬷嬷引到抱厦的榻上坐了,亲热地说了些话,而那穿红的婢女就往里走了进去。

王嬷嬷暗自赞叹,这三娘子的院子里的婢女规矩,将二娘子院子里松松散散的样子比了下去。

三娘子来长安,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如今长安的贵女们多是豪放作派,三娘子却是不同。

三娘子是南边来的,水做的美人。她自幼由出身琅琊王氏的母亲教养大,光华蕴藉,又有一副花容月貌的好模样,王嬷嬷想,就是宫里的公主也比不上王氏女亲自教养的三娘子。

当初三娘子刚入长安,一身幂篱,帽檐上的罩纱长垂及地,从油碧车上走下来,婷婷袅袅,一点都不肯轻易让人看了去。

裹得这样严严实实,却比露出半片雪肤的娘子们更让少年郎们骚动不已。

不知长安的风流浪子们从何处得知了三娘子的倾国容貌,每次三娘子一出现,都会引来许多狂蜂浪蝶。

王嬷嬷站在抱厦处,回忆了一下那时的三娘子,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明堂上的摆设,墙上挂着的是周昉真迹的单条,工笔重彩的美人图,左右有泥金云龙笺的小对。

这美人图上隐隐约约有光华闪动,王嬷嬷暗自心惊,几乎以为美人要活过来,偏头一看,才见到明堂和东次间中悬挂着一卷水晶帘,幽幽泛着青光。

水晶帘后,同样有美人的身姿绰约,王嬷嬷听见李桑桑的声音响起,有些娇懒,有些倦倦。

“红药,快请王嬷嬷进来。”

王嬷嬷走进去东稍间,先是对着李桑桑微微欠身,问道:“三娘子娇病好些了么?”

李桑桑懒懒地说道:“还是老样子。”

王嬷嬷这才抬头看李桑桑。

李桑桑一手撑着琴案,将起未起,一手握着帕子掩唇咳嗽了一声。

绢面帕子上不小心印上了口脂,被琴案上金猊玉兔香燃起的烟袅袅挡住,混着蜜意的香就一段一段晕了过来。

王嬷嬷眼疾手快,扶起了李桑桑,仿佛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摔碎这瓷娃娃。

李桑桑在烛光晃动中抬起眼睛,她一双杏眼含着水一般,眸光中的雾气无边无际,鸦羽一般的睫毛在脸颊上打下一层暗暗的影子。

李桑桑的肌肤白皙得有些过分,像是寒雪一般的颜色,王嬷嬷几乎能感到一点冷意。

王嬷嬷不用多看,只觉得她是一个病歪歪的美人。

金猊炉中云母片半明半暗,王嬷嬷撩了一眼,发觉炉中的炭团竟然是个兔子形状,一段段青烟从玉兔的嘴中冒了出来。

那玉兔已经烧了一会儿,身子渐渐变成银灰色,完整地蹲踞在香炉中。

王嬷嬷很新奇地瞧了一会儿,对李桑桑笑着说道:“老夫人担心三娘子的病,特意让老奴过来看看,三娘子身子娇弱,就不要抚琴,早些歇息才是。”

李桑桑缓缓欠身:“多谢老夫人关怀。”

王嬷嬷见李桑桑掩着帕子又咳嗽起来,于是借机告辞。

出来时,李桑桑正病着,不能动身,她的几个婢女都出来送王嬷嬷。王嬷嬷看着李桑桑的几个婢女,穿红的叫红药,穿绿的叫绿萼,还有穿紫的叫魏紫,就这样五彩斑斓地站着同王嬷嬷说客气话。

王嬷嬷想了想这几个婢女的名字和穿着,觉得三娘子柔柔弱弱的,其实还有一点顽皮小孩子心性。

唯一幸免的是李桑桑的大侍女,叫掬水,好歹没有穿得花花绿绿。

掬水送走了王嬷嬷,脸上的微笑顿时收敛起来,略带紧张地回到了东稍间。

掬水从床底下捞出了一身衣裳,却是男人衣裳,黑纱介帻,窄袖长袍,还有一双皂靴。

她将这一身衣服抱住,警惕地看着李桑桑说道:“三娘子,还是不要去见太子殿下吧。”

熏笼里炭焰暗炽,偶尔有炭火的辟剥声,很快这一点声音被彻底遮挡住。

院子里吹吹打打的声音愈发地明晰,烛影下,李桑桑瑟缩地打了个抖,她咬着唇,太过用力,唇上被咬出了雪白的印子。

在王嬷嬷来到她的院子前,她用黑纱介帻掩住了乌云一般的高髻,细细的楚宫腰和饱满丰盈的娇躯被窄袖长袍裹住,她做男人打扮,准备偷偷溜出去。

但是王嬷嬷一来,她只得匆匆换了衣裳,将这一身男人衣裳塞进了床底。

李桑桑听见外面开始热闹起来,她松开了牙齿,唇上愈发红艳,上面带出了一点印子,可怜兮兮的。

李桑桑站起来了,轻轻说道:“来不及了。”

她没有时间重新穿戴,她将掩在床上的玄色大氅直接披在身上,盖住了她身上的襦裙,她系紧绳带的时候,手有些发抖,戴上冠,她低头走了出去。

今晚,是她庶姐李蓁蓁大婚的日子。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李家,新郎官也过来了。

李桑桑混入喧闹的人群中,偶尔一恍惚,仿佛和他们是在两个人间,他们犹自欢乐着,而她却只有心中坠着的,沉甸甸的不安。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夜晚……

几月前。

夜色深重,李府上上下下都在惊慌之中。

李府朱红色的大门被蛮横地破开,颓败地躺在地上,来往官兵穿梭。

因为吴王高樟谋逆一案的牵扯,父亲李年入狱,兄长李丛四处奔走。祖母和母亲相继病倒,姨娘和姐姐外出未归,家中没有主事的人。

李桑桑扶着婢女的手,看到有人拿着几页纸扬了一扬:“找到了,李年暗通吴王的信件。”

廊檐下,站着一个少年人,他的脸半隐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袖笼处金线勾勒出蟒蛇张扬暴戾的模样。

这是太子高桓。

李桑桑不顾婢女阻拦冲了出来,跪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在地面。

她在求高桓放过李家。

周围响起笑声,是讥讽的,轻蔑的。

太监是身残心残的,看到这样貌美的小娘子跪下,心中油然升起龌龊的念头。

众太监一人一句,既是恭维高桓,又是发泄情绪。

“李年三番四次冒犯殿下,殿下如何可以放过他……”

“生了一副好皮囊,倒是你的运气……”

“既然你救父心切,那么,李家欠的,就由你来还……”

还?怎么还?

阴影中,高桓动了一动,是在从容整理衣裳,他的手腕和袖上的箭纹摩擦出窸窣的声响。

他的声音并不严厉,却让人感到脊骨生寒:“有意思。”


几天后,李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谋逆一事就这样消弭无踪。

但那日高桓搜到的书信依旧让李桑桑惴惴不安。

李蓁蓁大婚这日下午,东宫的太监找上了李桑桑。

那太监面白无须,神色倨傲,看着李桑桑,像是看着一只蝼蚁一般。

五品小官的女儿,虽说是诗书人家,比上太子,是怎么都不够看的。

不过皮相生得实在是美,一双眼睛秋水一般,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细细一段腰,丰盈堆在上面,将齐胸襦裙穿得鼓鼓囊囊。

太监收回眼神:“殿下今日会出宫,预备着吧。”

李桑桑捏紧了帕子,声音有些发飘:“太子殿下出宫?”

“嗯。”太监应了一声,却再也不肯多说了。

李桑桑偷偷给他塞了几锭银子,太监才纡尊降贵地开口:“晚上那边不是接亲嘛,你就混着出来就是,咱家自有安排。”

见李桑桑犹豫着不肯答应,太监冷着脸威胁起来:“娘子,尊父既然能出来,自然也能再进去。”

有冷风吹来,李桑桑微微发抖。

她垂下头,看起来全无主意,被长睫眼下的眸子却微微一闪。

她心中明白,高桓出宫,不会是为了她,只怕是为了李蓁蓁,这太监或许是会错了意,或许是为了求个周全。

在她姐姐李蓁蓁成亲这个要命时候,高桓出宫。

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来!

看李桑桑瑟缩了一下,太监满意地笼着手,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

太监姓钱,在东宫内坊局有些脸面。这日下午,东宫内给事监丁吉祥在殿内侍奉完出来,站在廊下,看见了钱太监。

丁吉祥垂着手抬下巴让钱太监过来。

钱太监谄媚地过来了,丁吉祥说道:“殿下不悦,今日恐怕要出宫,你去准备着。”

今日太子殿下为何不悦,东宫里的人心中大约都有数。至于说太子出不出宫,他们这些底下人是不确定的。

太子喜怒无常,预备着,总是没错的。

钱太监听了丁吉祥的指派,心中一喜,决定把这件差事办得妥妥帖帖,于是出了宫,将一切打点好了。当然没有忘记去李府提点一下小娘子,若是殿下真的兴致来了,总不能让殿下给憋回去。

那日夜里,太子殿下去李府,小娘子娇娇怯怯,太子殿下望着她,说她有意思。

众太监们打趣,要李三娘子以身相许,殿下也没否认。

钱太监等人私下琢磨一下,也许太子殿下就是那种意思。

钱太监回到东宫,站在丽正殿廊下,等待了许久,终于看见丁吉祥的身影,钱太监正要上去表功一番,可是丁吉祥行色匆匆地出去了。

丁吉祥是东宫的“大管家”,东宫底下人都琢磨着丁吉祥的脸色,从而窥探出太子的意思,这样才能在喜怒不定的太子殿下这里讨生活。

而此刻,丁吉祥脸色青黑,像是才从棺材铺里出来,一副倒霉样子。

丁吉祥走出了东宫,到了东内大明宫。

含凉殿是徐皇后的寝殿,紧靠太液池南岸,当年徐皇后还是贵妃,因为暑热难耐,很不痛快,天子特意让当时的皇后郑氏挪了地方,让徐贵妃娘娘居住。

徐皇后盛宠,养出骄矜的性子,她的儿子高桓更甚,恣睢骄横,活脱脱一个阎王爷。

丁吉祥来到含凉殿外,早有宫人候着他,不知是福是祸。

徐皇后半倚着榻上的玉色引枕,边上侍立着太子高桓。

只有在这个时候,高桓才面带恭顺,规规矩矩,如同一个寻常人家的富贵小公子一般。

可就是这般温和的高桓,也让丁吉祥背上冷汗直冒。

徐皇后道:“说说,太子这几日可有胡闹?”

丁吉祥偷偷觑了高桓一眼,徐皇后看了,心下有一丝不悦。

高桓语气平和,眉眼含笑,像是在说笑话:“母后问你话,你照说就是,难道孤会刻意瞒着母后什么?蠢材,鬼鬼祟祟,倒显得孤不磊落。”

丁吉祥不敢笑,又不敢不笑,挤出一个很丑的笑模样,说:“殿下同往日一样,读书写字,办了几件差事,忙碌得很。”

徐皇后听后不置可否,挥手让丁吉祥出去后,才转脸对高桓说:“本宫听人说,你差人去李家了。”

高桓拧眉,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意:“是谁在母后跟前乱嚼舌根?”

徐皇后定定看了他半晌,说道:“还是这般沉不住性子,你管他是谁,难道母后还能害你。”

高桓低头不语。

徐皇后说道:“今日,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在含凉殿待着,今日过后,随你去。”

高桓面上带了些不乐意,徐皇后看了也不在意。

可高桓却说:“父皇吩咐了,前些日子三哥那案子……今日外头有了点眉目,若不去看看,只怕有人抢先。”

徐皇后愣了一下,沉吟片刻:“既然是圣上的意思,你去罢。”

高桓躬身,语气平和:“是。”

只是他一转身,面上的所有情绪,无论是愤怒也好,顺从也罢,一瞬间消失殆尽。

徐皇后看着高桓的背影,心中暗叹儿大不由娘,她对身边一太监说道:“给本宫盯着太子今日的行踪,若是太子今日做出了丑事……”徐皇后脸上云淡风轻,嫣红的唇吐出冰冷的话,“李家三番四次坏事,那就怨不得本宫无情……”

高桓走出了东内,身后呼啦啦地跟着东宫的扈从,丁吉祥牵着一匹银白的马跟了过来。

高桓骑上马,听着丁吉祥小心试探着问:“殿下是去办圣上交代的差事吗?”

高桓冷哼一声,挥了马鞭,白马吃痛嘶鸣一声,就要奔走。东宫众人看了,害怕起来。

方才皇后的人已经叮嘱过,无论如何今日要跟紧太子,不让他去见李家二娘子。

若是转眼就办坏了差事,他们该怎么活?

一群人围上去,挡住了高桓的马。

高桓冷笑,一挥马鞭,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将边上一个人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一下子撞倒在一株梅树上,纷纷落花四扬。

高桓身上沾上几点绯红,让人看不清楚是花是血,伴着跌倒之人的惨叫声忽地响起,有些渗人。

众人这次不敢再拦,两股战战,跪了一地。

高桓做了这般吓人的事,面上没有怒意,没有畅快,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收了马鞭,只往南向着永兴坊去了。

***

李桑桑跟着接亲的人一同出来,左右张望,没有看到钱太监,只能跟着接亲的人,一同来到了庶姐李蓁蓁的夫家。

李蓁蓁夫家姓赵,是个秀才,眼下,赵秀才正被宾客灌酒,眼看着就要灌到李桑桑这边来。

李桑桑偷偷躲了出去,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不安地站着。

被冷风吹着,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跺了跺脚。

她在心中暗暗想着今日高桓出宫的事。

是为了她的姐姐李蓁蓁。

她回想起那日宫宴。

李桑桑不胜酒力,偷偷溜出了花厅,不巧在凉亭中碰见了醉醺醺的高桓。

高桓一手禁锢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吐着热气:“蓁蓁,若你能知我心意……”

陡然知晓了太子这样一个秘密,李桑桑落荒而逃。

之后,太子没有找她麻烦,李桑桑松了一口气,但是父亲突然间火急火燎地为李蓁蓁订好了亲事。

后来,她不小心偷听到李年谈话,知道了原因。

是皇后的意思。

暗中命令,气急败坏。

今日若高桓发疯抢走李蓁蓁的话,皇后绝对不会放过李家。

而李家已经经受不住任何打击。

让她来拦下高桓,她一丁点把握都没有,可是,她必须试一试。

父亲才从狱中出来,母亲深居简出,兄长颓废不管庶务。

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偷偷躲在树后,看见了她的兄长李丛在席上低头喝着闷酒。李桑桑犹豫几回,迈步走了出去。

斜里忽然穿出一个人拦住了她。

钱太监笑得阴森:“娘子,原来你在这里,在李家外头没有看到,进了李家也没找到,咱家还以为你逃了。”

钱太监又说:“不过幸好娘子是有眼力的,若是今日让咱家难做,日后,咱家倒不知道如何和娘子相处了。”

李桑桑听出来钱太监又在威胁她,咬唇不语。

钱太监闲闲看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娘子,走吧。”

钱太监心中有些窝火。

他费心费力地在外头办差事,结果和丁吉祥都说不上一句话。他在心里暗自呸了丁吉祥一回,然后想着待会有机会见到太子,心中激动。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娘子,巴掌大的小脸埋在黑色大氅中,另有一番滋味。

只是这滋味是钱太监馋不到的,他心中的不由恨恨。

想到因为这个李家小娘子,他在寒风中从李府穿到赵府,跑了几个来回,他打定主意,找机会要磋磨一下她。

李桑桑由钱太监引着,弯弯绕绕拐了几个角,不知道到了哪里,钱太监说道:“娘子就在这里候着吧。”

钱太监交代了一句,又消失不见,李桑桑站在风口里,冻得直哆嗦。

她挪着步子换了个地方,这里能看见一个梅树掩映的月洞窗,李桑桑想了想,往后躲了一躲。

月洞窗中忽然现出一个少年人,一身绯红长袍,是别具一格的胡服样式,腰上系着狩猎纹金蹀躞带,挂着佩刀,砺石,火石袋等物件,带着少年的桀骜意气。

他皱着眉,负手往外看。

树荫在他的脸上打下阴影,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明暗色彩。

看上去戾气很重又貌美,李桑桑不费力气就认出了他,这就是太子高桓。

高桓眼睛一睨,望着梅树之后,冷声:“谁?”


厢房内。

高桓微微倚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丝轻薄的笑,看着垂头跪在地上的李桑桑,眸中现出讽刺的光。

长安的浪荡子曾经说过,李家三娘子是一个小古板。

但每当谈起来的时候,他们眼中会有一丝漂浮不定,像是那位小古板引.诱了他们一般。

面前柔顺跪着的,是一个绝世尤物。

李桑桑娇小的身躯被一件黑色大氅包裹住,肌肤极白,大氅极黑,奇异地冲撞出令人心颤不已的画面。

头上的发冠已经被高桓扔到了地上,她头上钗饰全无,只有发髻像鸦云一般坠坠。

她的眉是细密又浅淡的,让她平白多了几分柔弱可欺,眼含秋水,总让人疑心她方才哭过,眼尾却丝丝绒绒的,像是带着勾子。

高桓看着李桑桑的脸渐渐透出羞赧的薄红,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让小娘子几乎招架不住。

她的头垂得很低。这丝丝薄红顿时让她整个人生动起来,艳光四射,活色生香。

高桓微微拧了眉心,似乎对李桑桑忽然在这里出现感到意外,他明明认出了她,却问道:“你是谁?”

李桑桑呐呐道:“我是李三娘子。”

窗外响起爆竹声,高桓面色更寒,他望向了李桑桑,声音很冷淡:“孤看不清楚。”

李桑桑愣了一下,然后领悟到了高桓的意思,迟疑地抬起头来。

这下高桓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李桑桑的脸,他的目光像刀子,一寸一寸地割着。

高桓觉得,他一手就能覆住这张脸,若是稍微用力,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就会被划伤。

高桓伸出手,托起李桑桑的下巴,他的手因为常年握刀而有了薄薄一层茧,他用这粗砺的手指缓缓擦过李桑桑的脸颊。

如他所愿,李桑桑的脸霎时间被按出一道红印子,然后她的眼中蓄满了泪。

高桓忽然想起来了,那天夜里,他似乎默许了太监们的恶意,让少女误解了他的用意。

高桓只是随性为之,随后,他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高桓的笑忽然有些发冷:“李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

李桑桑抬头,愕然地望着他,并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了。

高桓的手从李桑桑的脸上往下划去,划过她的脖颈,没有停下,像是准备往下继续。

“为了苟活,随便是什么男人,都可以给,对吗?”

李桑桑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奚落,她眼眶酸酸涩涩,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稍不注意就会跌倒一样。

但是高桓没有因为她的柔弱而放过她,目光沉静如水,等待她回答这个莫名的问题。

是为了家人,为了家人要讨好高桓,为了家人,要将那封信拿到手上,为了家人,要拦住高桓劫亲。

但是这理由无法说出来。

李桑桑轻声说道:“不是的。”

“嗯?”高桓只给了她一个慵懒的尾音。

这时窗外传来喧嚣的声音,高桓侧脸看过去。

李桑桑也不安地追随着他的目光。

外面在起哄闹洞房。

高桓眉心一跳,站了起来,李桑桑惊讶地睁大了眼,同时紧张起来。

不会是要劫新娘吧?

如果高桓任意妄为,劫了李蓁蓁,他会得偿所愿,心平气和,但是李家会面临灭顶之灾。

李桑桑脑子里一下子乱糟糟,行动比脑子更快,她抱住了高桓的小腿,鹿皮靴上冷硬的皮革贴在她的脸颊上。

“殿下三思,您是太子,若是做出了劫亲的丑事,天子会如何看,天下人会如何看?”

高桓顿住脚步,攫住了她的下巴,捏着李桑桑的手一用劲,李桑桑便倒在了地上。

李桑桑能够感到他勃发的怒气,但是下一瞬间,这怒气消失得干干净净,高桓像是在笑着。

“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跑到孤跟前胡言乱语?”

李桑桑咬唇,那腻着胭脂一般的唇色很快变得和她的肌肤一般白。

她声音有些打着颤:“我……我一心仰慕殿下,不愿意看到殿下做错事,若殿下心中有恨,有遗憾,那、那就由我……由我……”

她说不下去了。

高桓站在原地,看着窗外,他的神色变换几回,然后像是累极了,他坐了下来,恢复到微微向后靠着的姿势,眯了眼。

李桑桑紧张地看着他,对于李桑桑的话,他似乎是相信了,又似乎是不相信。

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只是在权衡利弊之下放弃了劫亲的想法。

高桓嗤笑一声:“哦?仰慕孤?

李桑桑只能用最依恋的目光去看着高桓,可是她不够大胆,偶尔触及到高桓的眼,又急忙躲开,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高桓笑得冷淡:“你不会是想告诉孤,那日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时候,你就对孤情根深种了吧?”

李桑桑轻轻说道:“殿下忘了,那日在含凉殿外,才是第一次见面。”

李桑桑低垂着眼,只管盯着高桓的靴子。

“那日,殿下从含凉殿出来,穿着柘黄绫袍,配着红鞓带,脚步很轻快,殿下随手将手上的柳枝给了我,问我:‘是李家三娘子吗?’”

李桑桑鼓足勇气抬眼看了一下高桓,然后飞快地移开眼睛:“殿下也许忘记了,我却一直记得……那时殿下好像很快活,后来,殿下就再也没有那样快活过了……”

为了让高桓相信她的真心,她娓娓谈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说完后她自己都微微怔忪,仿佛这场景在记忆中藏了很久一般,仿佛,她的“真心”并不是作伪。

高桓有些失神,他不知在沉思着什么,这神色让他不再是冷冰冰的,也不再是充满戾气的。

他脸上多余的表情不见了,又露出一种无所谓的轻浮态度,眼中不经意间泄一点疯劲。

他笑着摸了摸李桑桑的头发,语气冰冷:“让孤看清楚一些。”

李桑桑仰头看他,不明白高桓的意思。

高桓从李桑桑的脸上划过,看着她一握就能折断的瓷白的颈,然后黑色大氅遮住了一切,戛然而止。

李桑桑咬唇,迟疑着解开了大氅的系带。

大氅落地,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李桑桑里头穿着的是襦裙,上面是小团花对襟窄袖襦,外罩雪缎半臂衫,束带从胸上穿过,往下是鼓鼓囊囊的,再往下,裙幅奔腾直下,十二破相间,是深深浅浅的红。

这襦裙实在是遮掩不住李桑桑的身材,在高桓的目光下,李桑桑难堪地抱住了自己。

高桓却不放过她:“放开。”

他轻轻地说。

他命令道:“站起来。”

李桑桑有些手足无措地放开了胳膊,在高桓的目光下缓缓站了起来。

而高桓是坐着的,他平视着李桑桑,透过月洞窗透过的光,他仿佛能够看到下裙里隐藏着的细细腰.肢。

他想到这里,就伸手上去。

李桑桑不敢躲,强忍着,一动不动。

高桓的手,缓缓往上。

他似乎是故意为了折辱李桑桑,看她究竟能忍受到哪一步,但出乎意料的是,小娘子出奇地乖顺。

束带松了,李桑桑揪住衣服,不让它下滑。

高桓手指微微一顿,收回了手,自始至终,他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李桑桑慌忙束好衣带。

高桓神色倦倦,说道:“你走吧。”

外间已经没有了声响,新人早就入了洞房,一切尘埃落定。

李桑桑心一松,提着裙子,几乎想要逃窜。

高桓问:“谁送你过来的?”

李桑桑抬头望过去,只看到高桓面容冰冷,似乎对李桑桑出现在这里这一件事感到恼怒。

李桑桑小心描述了一下钱太监的模样,她屏息往高桓那边一看,却见他已经阖上了眼,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她说话。

李桑桑脚步轻轻地走了出去。

李桑桑走后,高桓叫道:“丁吉祥。”

丁吉祥不知从哪里小跑着出来,跪在地上:“殿下。”

高桓把玩着腰上的团龙白玉佩,眯着眼问道:“死了没?”

丁吉祥知道高桓是在问那个被抽了一鞭的太监,有些怜悯地说道:“受了重伤,半死不活的。”

“重伤?那就是还没死透。”高桓冷笑,意义不明地说道。

丁吉祥不明就里,却感到一股冷意。

高桓又问道:“姓钱的那个呢?”

丁吉祥按下心里的鄙夷,说道:“在外头等着殿下赏。”

“都拖出去,”高桓冷淡地说,“喂狗。”

高桓站了起来,像是没有什么精神,慢悠悠走了出去。

丁吉祥在厢房里怔了半晌,等一身冷汗干透,忽然明白过来。

挨了鞭子的那一个,前些日子和含凉殿的太监私下有往来,说不准就卖了太子的消息。而那个钱太监,平日里就爱自作聪明地揣摩太子的意思。

太子怎么能容忍这两个人在身边?

想明白后,丁吉祥感到浑身轻松。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