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是个满族人，他生活在北平，是个车夫。他五岁和父母逃难逃到北平，而后父母双亡，只剩下他一人在这旁人说的好地方活着。虽命运不济，但他天天见人是笑嘻嘻的，别的没有，力气却是有的是，于是他干起了拉车的行当。拉车虽不能让他大富大贵，但是以此为生倒也不赖。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讨个婆娘当媳妇。他拉车的主儿有一多半是富太太或老爷，有的大手一挥，就包了几个时辰，让他在戏院外边了“随时待命”。这一来二去的，他也就会跟着哼点戏腔了。
“滚出去，贱骨头，没钱还想来听戏，我呸！”闻声望去，是戏院里的管事老孙在赶人。只见那女子被两三个仆人用扫帚轰了出去，吱嘎——，朱红色的大门毫不留情地紧闭上了。女子破衣烂衫，身上的衣服是补丁摞补丁，除了刚才被推倒在地上左脸沾了些灰尘外，其他地方倒是干净的很。阿满正在旁边打旽儿呢，听到这动静也照旧眯着眼睛，只是嘴边叼着的狗尾巴草转了几个圈，还是一幅黄泥黏在墙上的样儿！
半响，他发觉到衣角被人扯着，于是睁眼一看，果真是那女子！“想来逃是逃不过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里想着，耳朵边听着女子诉说自己的悲惨经历，她是从奉天逃来的，为了躲避战乱，一家人寻思着来北平投奔亲戚。父母和她未出生的弟弟都留在了路上，只有她侥幸逃进来了。父亲曾对她说过家中有表亲在茶园是名角，只是当时日本人还没洗劫奉天城时家里算得上是有点钱的人家，碍于情面，十余年来一直未与他联系。她自说本来也不想打搅这表亲，但是确实是走投无路，于是便挨家茶园地寻。以她破烂的衣着，溜进去的后果可想而知。“最坏的一次是去城南游艺园，大拿发现了我，叫几个人将我吊起来打，打完一顿把我扔出了门外。这次我还另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呢，就被赶出来了。”我已经三天没吃上一口了，小哥你能不能……”说罢，女孩低了低头，双手不住地扣着她身上还算能当成灰褐色衣服的一角，瘦的凹陷进去的大眼睛盯着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