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扶楹裴舟雾的其他类型小说《成婚两年守活寡,坠崖勾上国舅爷:柳扶楹裴舟雾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深林的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思及此,裴舟雾更加心绪不宁。而谭边的柳扶楹则是笑意绽放,全然不同的状态。胸有成竹的神情写满了两个字,不急。今日一见,已达到她的预期。等她潜下水出去之后,沿着来路回了长明观,金梨就等候在门后,一双眼睛红的不行。“怎么了?”柳扶楹以为有人来过出了意外。“没怎么的小姐,我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太害怕了,我还怕你又出什么危险回不来了。”柳扶楹松了口气,抚慰地摸了摸她的脸。“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不会怕了。”她往屋里走,金梨也跟着又问:“小姐,我们像这样还要多少次才行呀?”“一次两次哪能成事,我总不能给他下药霸王硬上弓吧。”“为何不能?”金梨觉得这样比较省事。“原先我是有这样想过,但前提得是他不能出来,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不是不能出来而是不愿意出来,...
《成婚两年守活寡,坠崖勾上国舅爷:柳扶楹裴舟雾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思及此,裴舟雾更加心绪不宁。
而谭边的柳扶楹则是笑意绽放,全然不同的状态。
胸有成竹的神情写满了两个字,不急。
今日一见,已达到她的预期。
等她潜下水出去之后,沿着来路回了长明观,金梨就等候在门后,一双眼睛红的不行。
“怎么了?”
柳扶楹以为有人来过出了意外。
“没怎么的小姐,我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太害怕了,我还怕你又出什么危险回不来了。”
柳扶楹松了口气,抚慰地摸了摸她的脸。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不会怕了。”
她往屋里走,金梨也跟着又问:“小姐,我们像这样还要多少次才行呀?”
“一次两次哪能成事,我总不能给他下药霸王硬上弓吧。”
“为何不能?”金梨觉得这样比较省事。
“原先我是有这样想过,但前提得是他不能出来,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不是不能出来而是不愿意出来,那势必就不可以这么做。他虽然被囚禁了起来,但国丈府裴家还是在的,皇后太子也都还在,我下药欺辱了他,他一发疯偷偷跑出来算账怎么办?”
金梨一听觉得有理,便也不再接话。
“抄家灭族倒是不怕,那些人灭了就灭了吧,但我不想死。”
“是,夫人说的是,以后我不再说了。”
换好衣服,柳扶楹踏出门站到了院子里,院里的阳光正充足,估计不多时就能晒干她被浸湿的头发。
她仰面闭着眼,脑子里全是方才和裴舟雾相处的点滴画面。
虽早就感叹过,但她还是忍不住再叹一次他的容貌,即便是满脸冷漠的模样,照样能够勾魂夺魄。
同他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也会很漂亮吧。
原本,她并不对孩子有所期待。
可这会儿,她竟已经开始幻想日后孩子出生时的样貌。
暑日的阳光格外强烈,柳扶楹背着身都被晒出了满脸的汗,不过头发果然是干的很快,之后又由金梨精心再梳过一遍,等时辰差不多后取来斋饭,吃过便准备下山。
今日这一趟,诸事顺利。
下了山进了城,回府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二叔房里的人。
“婶婶好呀,这是要出门?”
二叔的妻子杨氏,她同二叔叔都是同类精明的人,连笑容都透着算计。
“侄媳妇这是上香回来了?”
“是呀,上回婆母病了,我特意去长明观烧香祈求让婆母快些好起来,这不,婆母的身子愈渐好转,因此我又专程再去了一趟去还愿,感谢真人赐福婆母。”
“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杨氏状似亲昵的拉起柳扶楹的手,轻轻一拍,怎么看怎么慈爱。
可忽而,话锋又一转说道:“可你的孝心呀,恐怕也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了。”
柳扶楹陪着假笑,只觉的杨氏那双手带了刺似的让人不舒服。
“婶婶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也没什么,旁人的话你都不必听,咱们自己人明白你就行了。”
“是呀,旁人的话我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可婶婶是自己人,婶婶有话可千万得明说呀,如此说一半留一半的,我心里实在不安的很,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你别着急。”
杨氏又再拍了拍柳扶楹的手背,装模作样的着实是讨厌。
“不过就是几句闲话而已,没什么的,咱们自然是知道你去长明观是烧香祈福去的,外头那些还以为你是求子去的呢,什么成婚两年未有孕,说你不能生呢,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腌臜话。”
唯有一种可能便是,她出去了。
又……又走的这样突然。
可转念一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昨夜她说过在林子里放置了陷阱,说不准她是出去看猎物去了,且她还说过有多日的休息,后日才下山出城。
如此说来的话,她还会回来的。
他回了卧房,如同以往无数个寂静日子一般呆坐窗前,却唯独心境有所变化。
有人可等时,日子都没那么难熬了些。
桌上的那碗粥从热气腾腾等到了碗底冰冷,等到了日头偏移至正午时光,等到了守卫送进了午饭,直至午时过去,她都还是没有回来。
那些吃食,裴舟雾一口没动。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要翻一座山都够了,她为何还没回来。
潭前的水里倒映着裴舟雾的影子,潭面上蒸浮着水汽,可见午后这阵的日光有多强烈,他却一动不动在这儿站了许久。
她是去查看陷阱时出了意外,像上回一样又落到哪个崖下去了?
还是,被王府的人带了回去?
强烈的不安促使裴舟雾难耐焦急,终究还是迈开了步子,踩入水中时却又倏然一顿。
他回了头,望着院前方向。
外面的守卫营前挂着只大钟摆,只要一发现他不见了,那只钟就会被敲响,它的声音可以传到山下,传入整个上京城中,然后城中禁军大抵很快就会围住整个裴家。
思及此,他又默默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去。
可他的脸色没有半分释然缓和。
“苏月萤。”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让我怜你念你,却又次次让我不得心安。”
他抬了头,眯起眼看了一眼太阳,而后下了决心一般再次踏入了水中。
这水潭,他是第三次出去。
第一回是悄然发现时出去看了一眼,第二回便是上次送她出去,这回是第三次。
好在手上的铁链不似脚上那般的短,可施展的空间要大一些,也所幸他的水性好,不然定穿不出水下这深长的甬道。
终于再次出了水,第一反应却不是喘气。
裴舟雾朝着四周扫视寻常是否有她的身影,可想而知,眼底的失望便是结果。
那股心慌,又再次急吼吼的浮了上来。
他匆忙上了岸,只祈求她现下仍在山里,如此便还有望能够找到她。
可她若是已经下了山,那他也只有无能为力。
只是这林子四通八达,处处都有道,哪一条才是她离开的方向?
正忐忑,忽而瞧见林子里好似有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个身形,尤其是那抹鹅黄的颜色让裴舟雾觉得无比熟悉,昨夜烘了许久的衣服可不正就是鹅黄之色。
他快步而去,入了林子。
柳扶楹见着他时,亦露出震惊之色。
由远而近走过来的裴舟雾瞧着气势汹汹的,她往后一退,没站稳跌下去。
见状,裴舟雾又是脸色一变。
更加快了步伐过来,并在她身前蹲下,“伤着哪里了?”
从她方才蹒跚的步履便能看出,她一定是受了伤。
至于她去了哪里,也果如他初次猜测的那般,是去了陷阱处看猎物了,看她手中抓着的两只野兔便可知。
“你…你怎么……”
“我怎么出来了?”裴舟雾板起脸,目光如炬盯着她,“你为何不告诉我而擅自出去,你就半点不觉得我会担心,早日这般,我宁愿当时没有救下你。”
先前觉不觉得不要紧,现在她知道了。
她方才说的关于太子已经回了集文殿一事,也是真的。
只要太子之位还在,皇后就不会有事,裴家就不会有事。
如此一来,裴舟雾也该放心些。
再看裴舟雾,不知他的眼底何时漫上了水汽,随之眼眶也开始发红。
柳扶楹果然拿的很准,想要戳中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还得是他最在意最怕连累的亲人。
他转过身去,怔怔看着窗外迟迟不语。
窗外的竹树被风吹的簌簌而响,如同裴舟雾心中寂静的呐喊。
柳扶楹也不说话,只安静的陪他待着。
良久,裴舟雾终于出了声。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月萤。”关于名字,柳扶楹早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我叫苏月萤,我娘说生我的那晚看见月下有流萤纷飞,所以给我取名月萤。”
苏姓是编的,但月萤却并非骗人。
只不过这个小名,这世上知道的唯有母亲和她以及金梨。
“也正好就是这个时节呢,裴国舅会不会也偶尔在夜里看见飞过的萤虫?”
裴舟雾没接这话,而是细细琢磨起来。
“上京城的苏家……”
“我并非什么大家小姐。”柳扶楹急急打断他,接着又道:“今日初一,我是跟着我们家老太太一块上山烧香然后偷偷跑出来的。”
面对裴舟雾回过身来满面疑惑,柳扶楹继续开口。
“我只是大户人家的一个丫鬟,微不足道的人物。”
“是吗?”裴舟雾多了几分疏离。
她说她只是个丫鬟,可她的着装包括衣料绝非普丫鬟能穿的起的。
上回只当她是因为陌生而有所隐瞒,可今日,今日她这话倒像是谎言,倒不是说丫鬟中没有像她这般貌美的,但她的打扮,真的不像个丫鬟。
而这样的疏漏,柳扶楹又怎会不知。
既然清楚,那便说明她是故意的,故意让裴舟雾疑心以为她在骗人。
“是,是真的。”柳扶楹肯定的点头。
她不说实话,自是让裴舟雾多了许多芥蒂。
“既然是这样,苏姑娘还是尽早回去吧,万一你家老太太需要用人而找不到你,只怕要生气。”
“是,是要回去的。”
柳扶楹也装模作样的说话变了调,一副窘迫难堪的样子。
“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是不配说陪着国舅的,我就是,就是……因为惦念想来看看。”
“我……”裴舟雾语噎。
他倏然冷淡,不是因为嫌弃什么丫鬟的身份。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这就回去了,也确实该回去了,再过不久就得下山了。”
她将头埋的很低,俨然是受伤的神情。
“我这就走了。”
说罢,低着头转了身。
出门之后,她直绕向屋后去往潭边。
竹影交叠,裴舟雾并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身影,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隐隐约约看见她下了水。
“你知道什么……”
裴舟雾吐出句话。
一回头,目光对上桌面的药瓶。
那刻,裴舟雾刚刚冷硬起来的心又骤然软了下来。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呢,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丫鬟,冒着生命之险下水来找他,给她送了亲手制成的药,替他考虑为他带来让他心安的消息,而她回去后更是会有被罚被骂的风险。
可是她……
她身上一定有秘密只是没告诉她,也未必就说明她是故意骗人,兴许是另有苦衷呢。
他方才,是不是太过刻薄了?
回想她刚刚那受伤的模样,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再低头去看自己手脚上的铁链子,眉目更是紧紧拧在一处,像他这样的人还会有谁来找他关心他,躲都来不及,唯有……她。
“母亲,将军恐有军务要忙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沈修年的院子,柳扶楹甚至都不愿走近,成婚这两年,她一共也才来了不到两次,加上他之前又一直在外征战,因此这院子都是空着的,她也没必要来。
“这么晚了,他能忙什么公事,你只管跟我进来就好。”
沈老夫人带着她闯了进去,彼时沈修年正站在里屋的衣架前,准备脱下外衣去休息。
听到声音,只得又将衣服穿了回去。
看到柳扶楹,沈修年微不可见的紧了紧眉,可见他也不愿让柳扶楹进入这院子。
碍着老夫人也在,他不好发作。
“母亲这么晚来找儿子,可是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你如今可真是威风凛凛,做了大将军回到家还摆起普了,怎么,我要见你还要提前通报,等你批了条子通过之后,我才有资格来?”
“母亲言重了,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沈修年又瞥了柳扶楹一眼。
他大概是觉得,沈老夫人这般气愤的来找他,是柳扶楹同她说了什么。
沈老夫人朝他翻了个眼皮,回头却对柳扶楹笑说:“你放心,母亲在,绝不让你受委屈。”
柳扶楹脑子转的快,已然意识到什么,嘴角抿出不妥之意。
“你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办事了。”沈老夫人这话,是对沈修年说的。
从沈修年不满的眼色来看,他大抵也是猜出了老夫人的意图。
只是嘴上还要装着不懂,想要拒绝,“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夜已深,儿子亲自送母亲回去休息,有什么话不急这一时。”
老夫人挥开沈修年递来的手,开口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你不急,可你知道外头是怎么说阿音的吗,街头巷尾都在笑她生不出孩子逼的她去烧香求神,你身为丈夫怎么一点也不体恤妻子的为难。”
“母亲……”
“今日正好,阿音今日刚从山上回来,经过三日的香火洗礼正是好日子,今夜你们就早些歇息了吧,抓些紧上些心,我也早就已经想抱孙子了。”
说着将柳扶楹往沈修年身边拉去。
笑着拍了拍柳扶楹的手,又瞪了沈修年一眼。
走的时候还都要他们停步不许来送,且非常贴心的替他们将房门合了起来,更高声放话不许人到屋前来,免得打扰了里头的两人。
待外面的声音都散去,身侧沈修年的嘲声又响了起来。
“呵。”他笑里带着鄙夷,许是因为生气也难得同她多说了几句话,“观里的野男人还没让你怀上孩子?”
旁人不知,沈修年对她出城的目的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他以为,她要私会的男人被她藏进了长明观里,那观中就是他们密会的地点。
“污了神明的眼,小心得不偿失。”
他哼声又起,甩着袖退去。
柳扶楹高高挑起眉,凉意至眼底倾泻,开口回道:“夫君这般激动,难不成是醋了?”
她从不叫沈修年夫君。
今日这夫君二字,目的也是为了恶心他。
果然,他的气愈发旺盛起来,凶着脸骂说:“住口,夫君二字岂是你能喊的,若再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沈家。”
“也好。”
柳扶楹不觉得惊慌,反而笑靥如花的模样。
“这沈家的日子原也没有我想象的好,走就走吧,左右也没有我留恋的人事,就是可怜了老夫人要再受一次打击。”
后半句话,似击中了沈修年的命门。
他的火气瞬间就熄了下来,不敢想象母亲再次发病会是什么样子。
再受一次生离死别的打击加重心魔,这回,恐怕会连累性命。
母亲将柳扶楹认作了当年的许凉音,认定了她的身份,绝不可再让母亲眼睁睁看她心中的许凉音再次消失离开。
可柳扶楹的威胁,同样让他不悦。
“你当你离了沈府就有逍遥日子?”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弃妇,能得什么逍遥。
柳扶楹面上仍无惧怕,她缓缓回头笑着回说:“哪里有真正逍遥的日子,活在这世上谁不是苦中带着涩,真正的逍遥恐怕不过一句早死早超生吧,死了兴许就能升极乐了。”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沈修年睡觉的枕边。
果然,隐隐约约的又看见了那只木牌子。
活生生的人不要,非得抱着个冷冰冰的牌位睡觉,多深情似的。
那是他心上人的牌位。
柳扶楹还记得第一次进他这房里时,就因为不小心看见了他枕边的牌位,因此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好似她的出现侮辱了那牌位一般。
从那后,她再也没来过这儿。
还没细看呢,沈修年冷飕飕警告的眼神就飘过来了。
她别过眼,又问:“今夜怎么说?”
问到这儿,沈修年又不说话了。
“若知道我回了房没待在这里,你母亲明日后日还是要再来几出的。”
索性把戏给演了,省的来回折腾。
住一个屋又不等于睡一张床,他自抱他的牌位去就好。
良久,仍不闻沈修年出声。
消了气之后,他好像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懒得搭理她的性子。
等柳扶楹再回身去看,床前哪里还有人,甚至两边的床帘子都被他放了下来,将里面遮的严严实实的。
柳扶楹笑的眼皮直跳,只觉得开了眼了。
虽是笑着,可柳扶楹却觉得脚底发凉,一股恶心人的寒意从足底直往上窜。
沈修年没让她滚,大概他也认可她方才的话。
至于今夜她如何睡,睡在哪儿。
与他何干?
柳扶楹提起一口气大步走了出去,里面就留给沈修年和他的宝贝牌位,她可不想横插一脚。
她在外头的靠椅上坐了一夜。
翌日惊醒,脖子、腰背处处都酸疼难受,脸色也不好。
慢慢起身发觉腿也有些麻。
正巧,沈修年也从内间出来了,眼神只草草从她身上瞟过一眼,而后又像只是看了眼空气般扭过了脸去。
门槛外有人喊他,是他的下属有要事禀报。
他大步而去,同那个人一起走出了院子。
柳扶楹扶着门框,正看见金梨与他擦身而过的走过来。
“夫人,我来扶你。”
金梨走近后,立即搭了手过来。
这院子多待一瞬都会让柳扶楹觉得气不顺,她没多停留,稍稍缓和过后也就离开了。
回了梳星院,大早上的便让人去备了沐浴水。
山中深泉浸过的身子,她不觉得脏,去沈修年屋子里待了一夜,她却感觉浑身哪儿都不舒服。
说句骇人的,她觉得那屋子里冷冰冰的全是死气。
就好像在棺材里待了一夜似得,邪乎的很。
净身过后,衣服还没穿齐整呢,浴房的门忽然被人大力的踹开,砰一声巨响把金梨吓的狠狠一跳。
“将、将军,这是我们夫人……”
“柳扶楹!”
来的是沈修年,满脸怒容携着杀气就进来了,生生要将柳扶楹活剥了似得。
他不自然的别过眼,面上的冷冽倒也散去不少。
“可能我的确也做不了什么,但哪怕只是来陪陪你跟你说说话解解闷也是好的。”
柳扶楹仍垂着脸,嘟囔般的话语软软的却有直击人心的力度。
“近日,我时常想到你一个人待在这院子里的画面,心中十分不安。”
她将口中的不安从情绪里表达出来,瞧着无比真挚。
“不安什么?”裴舟的语气仍未见变化。
但他的眼神却已然不同,甚至比他的脸色更快的柔和了下来。
柳扶楹突然抬头,他也迅速的移开目光似做掩饰。
“若非国舅爷救我一命,我兴许已经死了,但我的救命恩人却终日只能待在这一方囚笼小院受尽凄楚之苦,我自然是不安的。”
裴舟雾目视前方,看着院中石桌上被他碰倒的茶盏。
盏中茶水已尽数流淌而出,将地面浸了一团湿气。
可他呢,他的心,他整个人早就已经湿气团团阴冷不堪,即便日光直射在身上,他都觉得感受不到温暖。
“不安又如何?”
他这话问的是对面的人,可那语气又好似是在对自己说的。
不安如何,不甘又如何?
“是,是不能如何,我也没有办法能光明正大的将你救出去,所以我说哪怕我只是来陪陪你缓解你的苦闷也是好的。”
有的时候,柳扶楹都佩服自己说瞎话的能力。
与那些巧言令色哄骗女子的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需要。”
裴舟雾嘴上是这样说,但柳扶楹能看得出他逐渐动容的神色,语气也不如开始那般的冷硬。
说明,她这些瞎话是有用的。
他转身进了屋,也没有制止她进来。
进门后,她就开始掏自己怀里的东西,一瓶接一瓶的,没拿稳掉了一瓶下去轱辘到了裴舟雾的脚边。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人影便已经窜到他身边蹲下将其捡了起来。
同柳扶楹一块起来的,还有她脸上的笑容。
“这些都是我给你带的药,有治疗头痛脑热的,还有风寒风热病症的药,或是跌打损伤止血药,还有还有,还有防蚊虫的药,夏季山里的蚊虫应该会很多。”
放到桌子上,大概有六七瓶。
“每只瓶子上我都贴了纸,这样等你用的时候就不会弄混了。”
她又拾起一只瓷瓶,揭开盖子倒出一颗药在手上,说:“你看,我知道你这里肯定不方便熬药,所以我就帮你熬好了又制成药丸,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什么她帮他熬制成药丸的。
那分明是她让金梨去药店买的药丸,没有任何是出自她亲手。
但,裴舟雾好像真的信了。
“你……”
“没事,一点都不麻烦,如果这些东西能对你有帮助的话,我会很开心的,还有……”
她突然变得欲言又止,也引起裴舟雾皱眉。
“还有什么?”他问。
柳扶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要把事说的清楚明白。
“还有,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尤其是家人的。”
说起家人,裴舟雾的眉头拧的更紧。
果然,这是他最在意的。
“特别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他们确实有受影响,不过你放心,我听说一个月前,太子已经重回集文殿去读书了,说明皇上还是看重他的。”
太子是裴舟雾的皇后姐姐所生之子。
裴舟雾谋逆一事的确对皇后及太子有影响,听说皇后的凤印都被取走了,由下面的贵妃代理六宫。太子也是,之前已经好几个月没去集文殿读书,都传皇帝准备废太子。
“过些日子等婆母的病好了,我的身子也好了,咱们再进山去长明观还愿去吧。”
*
半月后。
柳扶楹前一日就让金梨准备好了观里烧香要用的东西,一大早就坐马车出城了,预备午时用过斋饭再回来。
今日天气不错,艳阳高照的还有些燥热。
快要进入大暑时节,强烈的日光能更快的晒干头发,这是好事。
柳扶楹还让金梨多准备了一套衣服,预备下水时候换上,头发是容易干,但沾了水的衣裳痕迹会很重。
裴舟雾的事情,她已经向金梨全盘托出了。
金梨有些紧张,但她有一心向着柳扶楹的优点。
“小姐!”
柳扶楹已然成婚两年半,但金梨还是时常喊错称呼,急急忙忙改了口又再继续。
“夫人,我看过了,供奉赵姨娘牌位的屋后有处地方可以下山,只是杂草众多不宜行走,连道都看不到。”
赵姨娘是柳扶楹的生母。
嫁到沈家后,柳扶楹便将生母的牌位挪到了长明观里又捐了好多香火钱,单独给母亲开了一间屋以做供奉。
她来长明观还愿,顺便去给母亲添些香火自是在合理不过。
“小姐,道长们正在前殿诵经,这会儿各处都空着呢且平时都不会有人到这屋来,小姐可以放心。”
金梨替柳扶楹换衣服,同时紧张声音都在发颤。
“小姐,这回你可千万要小心,别再掉下什么悬崖受伤了。”
柳扶楹摸了摸她的脸,笑吟吟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小心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发现便发现,左右也就是被人笑两句,再不济就回头过苦日子去,金梨陪着你就是了,只要你活着就好。”
这番话,柳扶楹如何能不感动。
深深拥抱过后开了门。
屋外侧墙后,就是一道小门,许是常年无人来过的原因,木门都腐朽快要倒下了,但这也说明此处足够安全。
“小姐,你一定要小心呀。”
金梨并不一起跟着去,她要留在屋外守着。
“放心吧,把门关好。”
柳扶楹提着裙子走入高高的草丛里,没走几步,裙面上就被沾上了许多草籽,虽杂草丛生但好歹可以通往山下,避着大路绕了一圈,依着那日的记忆寻到目的地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这日头越来越晒。
终于找到地方,她已累的大口喘气不断。
不过有了这一次,下回也会更熟悉些。
这般偷偷摸摸虽然累人,却也刺激,更加急了她想快些见到裴舟雾的心情,也再次深刻体会了某些男人的乐趣。
她没收拾着装,任由裙子凌乱。
一步一步踩入水中,心绪也跟着水花激荡开来。
入水之后,如鱼般游向深处去。
费了那般辛苦的劲儿到了这里,今日可一定得有些成果。
……
香山禁忌处。
裴舟雾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圆桌上的清水茶汤早已没了热气,他盯着茶盏看却久久不见动作。
清风拂过,吹乱他的发丝。
他垂着眸,眼睫都不见眨动。
真如柳扶楹所想的那般,独自一人在这样的地方关久了,人怕是会疯。这时的裴舟雾也就只剩下口气儿在喘了,俨然一具活尸。
倏地。
只见他长睫一抬,目光里多了几分生气。
后院潭水处传来动静。
其实偶尔也会有山石滚落掉入潭中,但今日的动静却绝非山石所为,就仿佛是有个不怎么会水的人在里面扑腾。
人,是有人。
他疑虑着起身,长袖撩倒了桌边的茶盏。
铁链拖地滚过地上石块,闷脆的响声逐渐靠近深潭,远远一瞧,谭边躺了个人,正大口大口的喘气做着修整。
看着装,是个女子。
从水下来的女子。
裴舟雾眉眼紧锁,除了上回救下的那个女子,没人知道这个水下的秘密。
他远远站定,并未靠近确认。
说不准,那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境。
毕竟这么久了,除了外面的守卫之外,唯一见过的人就是那日的女子,孤独久了,总会幻想一个人出来陪自己待着。
柳扶楹好似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她当然知道。
卧房处离潭边不远,那样的大的动静肯定会惊动到他。
大口喘气也只是她蓄意伪装的结果,就是为了制造成她很艰难才从水下远远游过来的。
起了身,步子尚还有些不稳。
衣裳湿透垂着地,时不时还会踩着裙角,这短短的路程,她走的跌跌撞撞的。
终于,还是站到了裴舟的面前。
“裴、裴国舅,许久不见了,还、还记得我吧。”
她的真实,打破了裴舟雾心中幻境的错觉。
她的声音,她的模样,她身上沉沉的湿气,还有比日光更加明媚的笑脸,真实的让他觉得惶恐。
但,他的眼里的死气却正在一点一点的退散。
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活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好不奇怪,就是很久很久没说过一句话的那种奇怪。
“因为我想你啊。”柳扶楹直白又热烈。
对面的裴舟雾却凝起眉目显得异常不解,以他们的关系来说,这样的言辞,未必过于暧昧。
柳扶楹的笑脸则更加热烈,歪了歪头露出俏皮模样。
“我开玩笑的,我是要说,因为我想报答你呀。”
“并不好笑。”裴舟雾语气严肃。
他背过了身去,一步一步的又朝来时走了回去。
“若是谈报答,那很是不必,这里不是你游山玩水之地,你走吧。”
说谎。
柳扶楹知道他有顾虑,可他方才眼中的惊喜却也是真真切切的。
她当然没听话的离开,紧跟在他身侧追着去了卧房。
到门前时,裴舟雾忽又停下。
他回身,态度坚决同她又道:“姑娘,我救你不是图你报答。”
“我知道。”
柳扶楹的语态,更加坚毅。
为了要一个孩子,她真是豁出去什么话也敢说。
“但是,救命之恩哪怕是粉身碎骨来报也是不为过的。”
“粉身碎骨?”裴舟雾指着前屋,指向前头外围处的守卫,“他们一日多次进来视察,若是发现了你,那可不简简单单只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嗯……那我躲床底下。”
柳扶楹看向屋中竹床,竹床低矮倒是能藏。
回了眸,发现裴舟雾的脸色愈渐难看,严词再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扶楹也凝固了笑脸,做出被他吓到的样子。
继而垂下脸,语气也开始委屈起来。
“我能做什么,为了来找你,我差点溺死在水里,除了来报答还能要做什么,这段日子,我日日在盆中练憋气,就希望能在水下时多坚持一会儿。”
听了这话,裴舟雾的脸色的确稍有缓和。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是寻常的渡气救人,这些时日也未曾想起来过,可这会儿,那日为了救她在水下为她渡气的画面却突如其来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当时并非别有用心的举动,在此刻的回想中竟渐渐地旖旎起来。
总算到了竹屋深潭,她并未急急出水。
游去了浅水区在大石头后藏了好一阵,院子里静悄悄的,谨慎确认无人之后才小心的出了水。
慢步去了卧房后,趴着又听了好一阵,房里也无任何声响。
绕了过去,见卧房的门也是紧闭的。
她深呼吸提起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还未看见人便有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门槛前后,淌着许多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心跳极快,迈了一脚进去同时也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裴舟雾。
他素日只穿那一件纯白的衣裳,干干净净的不染半点脏污。
可今日,那身白衣服却几乎全被鲜血给染红。
柳扶楹进了门,反手再轻轻将门合上。
屋里的两面窗子都是关着的,里头的血腥气散不出去,那股浓郁的让人窒息的气味紧紧将她包围,她站在门后,一时不敢上前确认。
就这么看着,裴舟雾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似的。
咽下不安后,她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缓缓走到床前低头去看,总算是察觉出裴舟雾还有气儿,哪怕很是微弱也足以让柳扶楹松下一口气。
她在床前坐下,目光落在他胸前被血染的最深重处。
那个地方,这会儿还在往外冒血。
身下的竹席都湿红了一大片,何止是触目惊心。
柳扶楹伸了手过去,试图拉开他的衣襟看看伤口,不料刚碰上衣襟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拽住。
裴舟雾在昏睡中仍保有警觉的意识,不过轻轻一个触碰就惊醒了他。
他像是用尽了全力,柳扶楹只觉手腕都快要被掰断了似的,疼的她面目都狰狞。
“裴…裴国舅……”
起初,裴舟雾的意识还是模糊的。
听见了这么一声娇娇弱弱的声音后,涣散的瞳孔这才慢慢的凝出神来。
意识到之后,他立即松了手并迅速撑着身要坐起来。
柳扶楹吓了一跳,他伤的这么重可不能乱动,岔了气恐要出问题,他若死了,那她可真是白白浪费那么多心思了。
“你、你别动,你快躺好。”
她扶着他的肩要将他按下去,却再次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来做什么?”他虚弱的说话都快没有力气,唇上残留着大片红痕,是他仿佛擦拭血迹留下的印记,这会儿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要再吐出一口血来。
“你不该来,快走。”
裴舟雾拧着眉却不是为自己疼痛,而尽是在替柳扶楹担心。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现在,你马上出去,立即离开这里。”
“我…我担心你,我……”
“你若因为担心我而受我连累出了事丢了命,你要我如何自处?”
柳扶楹抿了嘴不再同他顶嘴,像他这样的人,的确若眼睁睁看她因他而出事,会比他自己受重伤或是死亡还要难受。
“好,我可以走,但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虽起了身,却并未听话离开。
裴舟雾的回答,更让她揪心。
“离开之后把这里忘了,把我忘了,别再想着什么报答不报答,若真想报答我那就以后再也不要来,这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我不明白。”柳扶楹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是你会出什么事吗,他们会对你怎么样,总不会真杀了你吧?”
那她怎么办?
真就这么算了,弃了计划舍了他?
裴舟雾侧身半撑的身子终究还是落了下去,俨然体力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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