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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江湖:草莽十年终成王宋渔颜玉珠

抚琴的人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小丽的住址距离我们学校不远,在一栋较为老旧的小区内,租了个一楼当门面房,窗户上贴着各种“按摩保健”的字样,还故意亮着暧昧的小粉灯。因为不知道齐恒来了没有,我也没急着闯进去,先是绕到窗户下面,透过玻璃往里观望。按摩室就设在客厅,中间摆着张单人床,一个中年男人躺在上面,穿着短裙黑丝的女人正在给他捏着肩膀。“我爸死的早,我妈生了重病,家里还有个弟弟正在读书......”女人一边吭哧吭哧按着,一边大吐苦水,“大哥,你别摸了,都快秃噜皮了......多充一点值呗!”嗯,没错,就是马飞口中的小丽。“少废话,要按就好好按,别给我叽叽歪歪的!想让我多充值,就看你的技术怎么样了!”中年男人软硬不吃,在小丽纤细的腰间狠狠捏了一把。小丽沉默不语,只能按部...

主角:宋渔颜玉珠   更新:2025-07-03 20: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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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渔颜玉珠的女频言情小说《跃江湖:草莽十年终成王宋渔颜玉珠》,由网络作家“抚琴的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丽的住址距离我们学校不远,在一栋较为老旧的小区内,租了个一楼当门面房,窗户上贴着各种“按摩保健”的字样,还故意亮着暧昧的小粉灯。因为不知道齐恒来了没有,我也没急着闯进去,先是绕到窗户下面,透过玻璃往里观望。按摩室就设在客厅,中间摆着张单人床,一个中年男人躺在上面,穿着短裙黑丝的女人正在给他捏着肩膀。“我爸死的早,我妈生了重病,家里还有个弟弟正在读书......”女人一边吭哧吭哧按着,一边大吐苦水,“大哥,你别摸了,都快秃噜皮了......多充一点值呗!”嗯,没错,就是马飞口中的小丽。“少废话,要按就好好按,别给我叽叽歪歪的!想让我多充值,就看你的技术怎么样了!”中年男人软硬不吃,在小丽纤细的腰间狠狠捏了一把。小丽沉默不语,只能按部...

《跃江湖:草莽十年终成王宋渔颜玉珠》精彩片段

小丽的住址距离我们学校不远,在一栋较为老旧的小区内,租了个一楼当门面房,窗户上贴着各种“按摩保健”的字样,还故意亮着暧昧的小粉灯。

因为不知道齐恒来了没有,我也没急着闯进去,先是绕到窗户下面,透过玻璃往里观望。

按摩室就设在客厅,中间摆着张单人床,一个中年男人躺在上面,穿着短裙黑丝的女人正在给他捏着肩膀。

“我爸死的早,我妈生了重病,家里还有个弟弟正在读书......”女人一边吭哧吭哧按着,一边大吐苦水,“大哥,你别摸了,都快秃噜皮了......多充一点值呗!”

嗯,没错,就是马飞口中的小丽。

“少废话,要按就好好按,别给我叽叽歪歪的!

想让我多充值,就看你的技术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软硬不吃,在小丽纤细的腰间狠狠捏了一把。

小丽沉默不语,只能按部就班地把流程做完,过程中当然少不了被咸猪手和吃豆腐,可惜中年男人直到离开也没提一下充值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像马飞那么傻的男人毕竟也不多见。

后面又断断续续来了几个男人,二十多、三十多、四十多的都有,小丽照旧是那三板斧,一会儿说爹得了癌症,一会儿说母亲被人先奸后杀,一会儿说弟弟骑车摔断了头,半小时里全家上下以各种方式死了个遍。

看了半天,我也弄明白了,小丽这里不算正经的风月场所,但确实有一点点擦边内容,是她为了留住顾客、增加充值所付出的牺牲,想要再进一步是门都没有的,不过这些男人显然也都是狡猾的老猎手,把该占的便宜占完,就都拍拍屁股走了。

“世风日下啊,现在的男人越来越抠门了......”小丽坐在床上叹气。

我心里想,是聪明男人越来越多了才对,你这种绿茶再想骗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吱呀——”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又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

我的一颗心差点跳出来,齐恒终于来了!

好,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

一个星期了,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

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正准备绕到门口冲进去,脑海中突然又生出一个主意,所以就趴在窗户下面没动。

房间里,齐恒已经躺了下来,小丽也将自己柔若无骨的手探了上去。

“小帅哥,你果然又来了,不枉姐姐这么疼你哦!”

小丽习惯性卖着烧,眼神和声音更是职业的拉丝,听得人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嘿嘿,好好按啊,高兴了多给你点小费。”

齐恒也自然而娴熟地伸出手去。

我站在窗户旁边,偷偷举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小帅哥,你轻点!”

小丽似乎被捏疼了,微微蹙起眉头抗议。

“呵呵,你就赚这个钱的,装什么清纯白莲花?”

齐恒愈发大力。

小丽敢怒不敢言,眼睛里微微噙着泪花。

想到马飞连手都没拉过,我也忍不住大发感慨,他舍不得骑的自行车,别人站起来蹬!

过了一会儿,齐恒似乎是摸腻了,想要找点其他娱乐项目,突然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正纳闷他给谁打电话,我的手机竟然“嗡嗡”地震起来。

好家伙,打给我的?

得亏我怕惊动里面,提前就调成了震动模式,要不这一下就彻底露馅了!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我立刻侧过身,躲在窗户边上,接了起来。

“喂?”

我尽量压低声音。

“宋渔,听说你最近找我啊,都去我们班好几趟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阵冷笑声,正是齐恒。

“啊,是,怎么?”

我悄悄看了一眼窗内。

齐恒仍旧趴在床上,享受着小丽的按摩,满脸都是得意:“别以为老狼给你撑腰就怎么了!

我告诉你,杜斌这几天正找他,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这话,我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

赵雪说过、李东说过,齐恒又说了一遍,我都已经接近免疫的程度了。

“他俩的事我不管,我就找你。”

我阴沉沉地说道。

“想找我啊,来龙门集团呗,营销部知道吧,我天天在里面上班呢。”

齐恒嘁了一声。

“......咋地,你就没有出来的时候?”

我又瞥了屋内一眼,随即轻轻挪动步伐,朝屋子的正门走了过去。

“有啊,比如说我现在,就离开龙门集团,在一家按摩院里做SPA呐......想知道在哪不?

哈哈哈,就不告诉你!”

电话里,齐恒畅快地大笑起来。

“那你要这么说,我可真的去找你了!”

悄无声息间,我已来到按摩室的门口。

“你要能找得到,我当场表演托马斯三百六十度旋转吃屎!”

齐恒气势雄壮。

“骗吃骗喝可不行啊!”

话音落下,我抬起腿,狠狠一脚把门踹开。

“咣当——”我的人也如旋风一般冲了进去。

“啊——”小丽最先惊叫出声,仓皇失措地往后退了几步。

“卧槽!”

齐恒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睛见了鬼似的盯着我,根本想不明白我是怎么找到这的。

而且还这么快!

“来,给我表演个托马斯三百六十度旋转吃屎!”

我冲上前,先是狠狠一个大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直接把齐恒从床上抽到了床底。

接着,我又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手握成拳头朝他的脸狠狠招呼。

“砰砰砰!”

“砰砰砰!”

憋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气,在此刻算是彻底爆发!

之前说过,因为常年兼职,而且以体力活居多的缘故,我身体的强壮程度绝对是超过大部分同龄人的,齐恒这样的细狗在我面前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连续几拳下去,齐恒已经晕头转向,站都站不起来,鼻子和嘴巴一起冒血,其中一个眼睛也乌青了。

看他这样,别提我心里多痛快了,一个星期来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之前在宿舍门口被群殴的憋屈也少了一大半。

“啊啊啊啊啊——”小丽在旁边惊恐地大叫着。

“闭嘴!”

我指着她骂了一句。

小丽立刻安静下来,我又拖着齐恒的后领,径直朝旁边的卫生间走去。

“你不是想吃屎吗,我满足你!”

说这句话,本来是吓唬齐恒的,咋可能那么变态让别人吃屎啊?

结果踹开卫生间的门后,发现坑里还真有......——因为是门面房,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居多,所以没装马桶,就是一个蹲坑。

“宋渔!

你敢让我吃屎,我他妈一辈子和你没完!”

齐恒瞪着大眼,惊恐出声。

本来我都懵了,不晓得该不该继续,结果齐恒还敢出言恐吓......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去你妈的,给老子吃!”

我大骂了一句,抓着齐恒的后领,狠狠朝着蹲坑处一推。

我发誓。

直到这步,我也还是吓唬他的,谁会那么傻乎乎地真去吃啊,半中间就靠双腿和重心刹住车了好吧?

再不济还能用手挡一下呢是吧?

但齐恒也真是倒霉到家了。

上个顾客不仅没冲,还呲到了外面。

太没有素质了!

好巧不巧,被齐恒踩到了,于是他的脚下一滑,不偏不倚朝着那坑跌去,一双手愣是没来得及抽出来。

“不要——”这个二逼,最后一瞬间还大叫一声,“要”字发出口的时候嘴巴张成了“O”字型。

“噗——”整张脸贴上去不说,“O”字型的嘴巴里也......“草!”

这一幕看得我极其恶心,胃里一阵翻腾、恶心,仓促地骂了一声后,立刻转身就跑,生怕齐恒出来跟我拼命。

这家伙现在多了一层BUFF,必须离他远点!


云城不大,我出门打了辆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安局的门口。

就像白寒松说的一样,这种小打小闹就算经公,也是辖区内的派出所处理,能惊动公安局这种机构,八成就是齐恒背后的亲戚发挥了效果。

即便如此,我还是选择相信老狼,心有不安但还是面色坦然地走了进去。

表明来意之后,我很快被带到一间审讯室里,锁在一张坚固结实的铁椅子上,由一个姓骆的队长亲自审问。

姓骆的队长......在对方自报身份后,我不由得感叹白寒松的情报确实厉害,连这种家长里短的隐私都能打探得清清楚楚。

以后要是开个公司,必须把他请来担任顾问,专门负责打探竞争对手的消息!

“说说吧,怎么回事?”

骆队长大概四十多岁,皮肤有些黝黑,看上去不怒自威,旁边一个小警察摊开本子开始记录。

我刚准备说话,审讯室的门突然“砰”一声被人推开,齐恒和赵雪一阵风似的从外面窜了进来。

齐恒的头上裹着绷带,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虽然看着挺狼狈的,但是起码没有屎了。

九屎一生,可喜可贺。

看我已经归案,齐恒兴奋地说:“宋渔,你敢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后果!”

赵雪也一脸得意地说:“你不是让我快点报警吗,现在满足你的心愿了吧?”

这两个跳梁小丑!

我轻轻咬着牙,但没回嘴,没有那个必要。

“行了,你俩出去,我这审案子呐!”

骆队长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满意他们两个。

“舅舅,他要不肯赔钱,你就顶格处罚他啊,最好给他弄个刑事,让他一辈子背上案底!”

看到骆队长的神情愈发不悦,齐恒急匆匆地下一句话,赶紧拉着赵雪出门。

审讯室里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骆队长轻轻咳了一声,又对我说:“继续。”

我不知道老狼做了什么安排,但现在也只能配合,便从头开始讲起,说是齐恒先打了我,所以我今天才报复的。

“所以你承认了,确实打了齐恒?”

骆队长轻轻敲着桌子。

“......是他先打我的,还是一大群人!”

我试着抗议。

“不管他打你,还是你打他,都违反了治安管理法!

但你当时并没报案,而且也没去做伤情鉴定,现在看来还是齐恒的伤更重一些。

当然,你俩都是学生,我们还是调解为主,齐恒那边的医药费、误工费等等,综合下来一万块钱左右......你如果肯出这笔钱,就能免于其他的处罚了。”

骆队长慢条斯理地给出处理结果。

“我不赔钱!”

我梗着脖子说:“他也打了我,凭什么就我赔?”

“我说过了,因为你没报警,伤情鉴定也没有做,现在已经没办法确定你当时的伤了......”骆队长顿了顿,又继续说:“你要不肯赔钱,就得按流程走了......你还年轻,还有未来,现在就背上案底的话,对你的将来非常有影响啊!”

我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到底是个队长,想对付我这种学生实在太简单了。

就像骆队长说的,我还年轻,还有未来,根本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骆队长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拿捏了我的软肋和命门!

要不是老狼提前承诺了没问题,恐怕我现在已经认怂,乖乖赔偿一万块钱了。

憋屈,但没办法,社会就是这样子的,背景和关系大于一切。

老狼到底安排了没?

要不要继续等?

就在我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骆队长突然站起身来:“这样,给你一个小时考虑!

一个小时以后,你还不肯赔钱的话,我就只能秉公处理这件事了。”

他的声音不大,每个字却像是有千斤重担,压得我浑身上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轻轻地捏紧拳头,哪怕来的时候雄心万丈,如今身处这冰冷森严的审讯室中,也一点一点被磨光了,紧张和恐惧迅速占据了我整个心窝。

一个小时么......我心里忍不住想,如果一个小时后还没变化,就老老实实地赔这一万块钱吧,虽然很不甘心破财,但总好过去蹲号吧?

一辈子到底还长!

脚步声响,骆队长已经起身,朝审讯室的门口走去。

也就是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哎,喂,杨局......”他接起来,神情变得恭谨,电话那边显然是位领导。

片刻,他转过头,神色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一颗心也随即吊到了喉咙口。

难道......“哦,好,好,知道了......”骆队长放下电话,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重新看向我。

我也抬起头来,迎向他的目光。

他的面色平静、淡然,看不出任何悲喜,过了半晌才缓缓说:“松开他。”

“啊?”

旁边负责记录的小警察一愣。

“松开他。”

“哦,哦。”

小警察立刻走到我身前来,将我手上的镣铐解开。

“来!”

骆队长看了我一眼,转身出门。

我从讯问椅中出来,跟了上去。

在走廊里拐了几个弯后,来到一间办公室中。

作为一名队长,骆队长的办公室不算豪华,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办公桌和沙发都有,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意盎然的君子兰,旁边还有一方小小的茶台。

骆队长直接把我引到茶台边上,摆摆手让我坐下,接着又泡起茶来。

“不是什么好茶,就这个条件,凑合着喝哈。”

一番醒茶、冲泡的程序过后,骆队长推了一杯黄澄澄的茶水过来。

确实不怎么样,颜色有些浑浊,显然并非名贵品种,但也勉强弥漫出了一股茶香。

我的一颗心砰砰直跳,猜到是老狼的安排起作用了,但表面上依旧装得很是沉稳,仿佛对我来说只是稀松平常。

“感谢。”

我淡定地说了一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和我们头认识啊?”

骆队长试着问了一句。

我哪认识什么“头”啊,估摸着就是刚才电话里的杨局,为了避免说多错多,只能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怪不得!”

我的“少说话”策略起了作用,骆队长轻轻呼了口气,又笑着说:“你从进来局子开始,就一直挺放松的,原来是自己人!

你看这事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放松?

我都快紧张死了好吧,之前都打算破财免灾了!

一句“自己人”让我忍不住有点飘,心想到底是老狼啊,“云城五大佬”的地位果然稳当,走到哪里都有他的人脉,这次直接把“杨局”搬出来了!

但还是努力抑制内心中的喜悦,尽量不表现到脸上来,语气淡然地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走不行,我根本不认识杨局,多问两句恐怕就露馅了。

“别急啊,喝口水嘛!”

骆队长笑呵呵地说着。

我努力保持着淡定和从容,端起茶杯轻抿,继续贯彻“沉默是金”的原则。

这样的形象,估摸着在骆队长心中更加神秘了吧?

骆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几眼,似乎还想问点什么,刚要开口,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滴铃铃”响起。

他只好起身去接电话,刚“哎,哎,行,行”了两声后,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齐恒和赵雪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舅舅,宋渔咋不在审讯室,是不是跑了啊?”

齐恒着急忙慌地问着。

“没有......”骆队长放下电话,正要解释一番,齐恒又气冲冲说:“宋渔胆子太大了啊,在公安局都敢逃走!

舅舅,这回能给他弄个刑事了吧?

不光要赔我钱,还得让他蹲大狱......”赵雪突然晃了晃他的胳膊。

“干嘛?”

齐恒转过头去。

“宋渔......宋渔在这......”赵雪指着我的方向,面色有些惊讶。

“你好。”

办公桌旁的茶台边上,我好整以暇地靠着沙发,面带微笑、浑身轻松,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看着就像来做客似的,手里还端着一杯茶,虚空冲着齐恒敬了一下。


“齐恒!”

眼看老狼已经震住全场,我立刻脱口而出。

和赵雪还仅限于嘴仗,齐恒则是实打实的仇恨,昨天被人暴揍过的地方,如脸颊、胳膊、胸口等处还隐隐作痛。

老狼点点头,转身看着一众人说:“谁叫齐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老狼眉头一皱:“咋地,还想包庇啊......不是......”我打断他,抬头看着人群,略有些迷茫地说:“齐恒不在里面。”

“什么意思?”

老狼回头看我。

“刚才还在,这会儿不在了......”现场没多少人,我从头看到尾,确实没发现齐恒的身影。

不光是我,其他人也一头雾水,似乎没人知道齐恒的下落。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在这的!

赵雪也是一脸茫然,来回看了好几圈后,突然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齐恒,你去哪了?”

电话拨通,赵雪很快问道。

片刻,赵雪就来了气,眉毛一拧说道:“什么,刚才打凯凯的时候你就偷偷跑了?”

现场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是这个情况,赵雪更是越说越气:“你真是有病啊......咱们这么多人怕他干嘛......跑的时候咋不叫我一声......”不知道齐恒说了什么,赵雪恼火地挂了电话,冲左右说:“齐恒走了,你们听我的吧!

对面就一个人,什么狼哥、狗哥的,大家一起上肯定没问题。”

众人都没说话,反而一个个低下头,连和老狼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人的名、树的影!

赵雪还在不断煽动:“上啊,上啊!”

老狼莫名其妙,转头问我:“这虎娘们是谁啊?”

“一切的......根源!”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脑子还有些晕,险些没有站稳。

向影赶紧伸手扶我,但我冲她摇了摇头,随即一步步朝赵雪走了过去。

“......你想干嘛?”

赵雪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随即用眼神示意左右:“上啊,快上。”

但没人动,有老狼在这坐镇,现场连个敢大喘气的都没有。

嗯,除了赵雪那个虎娘们,她是真不知道害怕,还昂首挺胸的。

很快,我就来到赵雪身前,用低沉而冰冷的语气说道:“还钱!”

我不是在乎这三千块钱。

如果花在真正值得的人身上,别说三千,就是三万、三十万、三百万都没问题。

但赵雪这种人,一毛钱都不想给她!

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

可能觉得自己身边人多,赵雪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我都说过好几遍了,接受礼物不等于我同意,红包是你自愿发的,凭什么还往回要啊......啪——”我实在没忍住,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我不愿意对女人动手,但看着赵雪那张无耻的脸,还是没忍住重重抽了过去,接着又阴沉沉说:“还钱!”

赵雪捂着自己的脸,满是惊诧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会打她。

“还钱!”

我又重复一遍,语气冷酷而绝情,随即又抬起了一只手。

再没反应,肯定又是一巴掌!

赵雪看看左右,依旧没人为她出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摸出手机,调出支付宝的页面。

“还你就还你,三千块钱而已,谁在乎了!”

“就你这种抠搜男,永远找不着对象!”

“等着吧,这个仇我肯定报!”

赵雪哭哭啼啼地把三千块钱扫给了我,顺道还放了许多狠话,但我根本懒得搭理她,钱到手了就行。

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很扯淡。

“满意了吧,本来是我的钱!”

赵雪收回手机,哭着朝山下跑去。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念想,巴不得这辈子都别再有任何来往,以前种种的脑残行迹也都烟消云散、随风而逝去吧。

赵雪远去的背影,我连看都没看一眼,不值得在这种人身上浪费一秒钟时间。

但也确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浑身上下除了轻松还是轻松,仿佛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做了切割。

剩下的人依旧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还揍谁啊?”

老狼问我。

“他们昨天都动过手。”

我指着其余的人,但一个个打过去实在不现实。

好在老狼很快给出建议,让众人一对一地站好,然后互甩耳光,谁敢不用全力,就会被老狼单独拎出来教训,那可真是遭老罪了。

为了不当这个倒霉蛋,大家纷纷竭尽全力,可想而知,一个人打得狠了,另一个人就会更狠,逐渐形成恶性循环,一时间现场充斥着“啪啪啪”的声音,众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猪头。

“差不多了吧?”

老狼看我。

“可以了!”

我点点头。

昨天被这群人围殴,少说每人踹了我七八脚,现在互相扇对方十几个耳光,也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回去告诉杜斌,人都是我打的,有啥冲我来哈!”

老狼笑了笑,又一摆手,叫那些人散了。

他们抬着还在昏厥中的凯凯,很快离开了王公山。

山顶仍旧凉风习习,四周的树木沙沙作响,只剩我和老狼、向影、李东四人。

李东知道轮到自己了,脑袋始终垂着。

我从衣襟里抽出臂力棒来,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看着这个和我一起长大、交情堪称过命的兄弟,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了一份工作就背刺我的行为,当即扬起臂力棒来朝他的头狠狠砸了过去。

李东没躲,也知道躲不了,闷闷地低头等着挨这一棍。

但我终究还是没砸下去,距离他的脑袋只有几公分时停了下来,咬着牙说:“之前上山,你让我回去,说你一个人就行......是后悔了?”

“......有点,但你没有回去。”

李东还是低着头。

“现在呢,后悔不?”

我又咬着牙问。

李东沉默一阵,抬头说道:“小渔,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当然,事没办成,现在工作肯定没了,连你这个兄弟也失去了......你要打就打吧,这是罪有应得,我都受着。”

“当啷——”最终,我拳打脚踢,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没用臂力棒,已经是我能留的最大情面了!

“走吧!”

我的眼中含泪,看着鼻青脸肿的他,恶狠狠说:“李东,从今天起,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其他人不了解我和李东的感情,但我确实难过到极点了。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相互依偎,精神契合的同时在生活上也彼此关照,甭管谁的肚子饿了找到对方准有饭吃,一个馒头都能毫不犹豫地分给对方一半,是真正同风共雨、携手并进的兄弟!

所以在我心中,他的地位甚至不比我哥哥差,结果却遭到了史无前例的背刺,怎么能不让我心寒、齿冷、失望、悲伤?

我可以不还手,但让我再把他当成兄弟也不可能了。

就此断交了吧!

今天这一棍,就当做是割袍断义的证明!

李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眼睛里也浮起一层水雾。

“小渔,对不起!”

最终,李东憋出这句话来,接着转头朝山下慢慢走去。

这一分别,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坐在一起聊天、喝酒了。

盯着他的背影,我的鼻子渐渐酸楚,一颗心也像撕裂般难受。

脑袋上本来就有伤,心情又一激荡,眼前顿时一黑,脚步又踉跄起来。

向影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搀住了我。

“哎,这姑娘不错,很有眼力见啊,我看比那个什么赵雪强多了。”

老狼已经看明白了一切,冲我笑了一声。

向影的脸再一次红了,像是挂在树梢的苹果,但手依然搀着我的胳膊,生怕我不小心摔倒。

我转头瞄了她一眼,心想这姑娘长得真漂亮,肌肤胜雪、唇红齿白,虽然衣着比较朴素,却挡不住傲人的身材,要是性格能再开朗点就好了。

可惜......“就剩那个齐恒了吧,现在去找他怎么样?”

老狼明显不是八卦的人,不再关心我和向影,很快拐入正题。


“哈哈哈——啊——”在我倒地的瞬间,周围的人都停了手,两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同时在我的耳朵边上炸响。

一道是畅快的大笑声,来自赵雪,看到我被砸倒在地,别提她有多开心了,在原地又蹦又跳,甚至连连拍手叫好。

一道是愤怒的大吼声,一个女孩窜了出来,竟是向影!

她竟然还跟着我,并且一路尾随到这,发现我倒地的瞬间,立刻控制不住冲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树枝,上面还有不少新鲜的叶子,显然是刚才从树上现折的。

向影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来到我的身前,举着树枝就朝李东的头抡了过去。

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也认识好几年,还算是了解她。

平时她和别人聊天都不敢太大声,更别提打架了,谁要说话声音稍大一点,都能吓得她当场一激灵。

她的身高大约一米六几,体重也就九十斤左右的样子,正好比李东小了足足一圈,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

但就是这样的她,竟然敢打李东!

不过可想而知,她怎么可能是李东的对手?

李东当然认识这个喜欢我好几年的姑娘,一把抓住她的树枝,皱着眉问:“干嘛?”

向影没有说话,眼神又紧张又害怕,身子不停哆嗦,都快站不住了,但还是伸出腿,一脚朝着李东踹了过去。

“干什么,住手!”

我还趴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天旋地转,但看到她自杀式的行为,也忍不住出声吼了一句。

向影非常听我的话,当时就不动了,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死死盯着李东,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为......为什么打宋渔,他把你当兄弟......”这句话,也是我想问的。

所以我也盯着李东,很想知道答案。

李东没有回答,而是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齐恒和赵雪也走了过来。

相比昨天晚上,此刻的齐恒更加意气风发,脸上带着笑容,双手插在兜里,走路恨不得一步三晃;赵雪也是春风得意,步伐轻快、充满活力。

几个之前被我撂倒的人已经被搀起来,一众人都围着我,虎视眈眈。

向影瞬间有些慌张,立刻扑到我的身前,伸出双臂挡住了我。

“让开......”我能理解她的心意,但她根本就挡不住!

“不......不......”向影小声说着,身子仍旧微微发抖,显然很害怕、很紧张,却又没有挪动半分,像是一株颤抖在寒风中却又屹立不倒的青竹。

“你就是向影吧?

我听宋渔说过,喜欢他好久了是吧......”赵雪站定,目光下移,扫视着我身前的姑娘,“长得挺漂亮啊,追你的人应该很多,怎么就想不开看上他了?”

“你......你不懂......”向影轻轻地咬着牙。

“不是,他到底哪好啊?

你能不能说说,我实在好奇的不行了!”

赵雪一脸求知若渴,仿佛喜欢我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你......你不懂......”向影还是这一句话。

“跟她废什么话......”赵雪还想说点什么,齐恒打断了她,“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揍了!”

齐恒一脚踹了过来,我赶紧伸手去拽向影,不想让她遭受无妄之灾,但这妮子还挺倔的,仍旧死死挡在我的身前。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东突然伸出手来,挡住了齐恒的脚。

“干嘛?”

齐恒立刻缩了回去。

“咱说好的......”李东仍低着头,沉沉地说:“见血、倒地就完事了,再打不合规矩了吧?”

“不是,我还没动手啊?”

齐恒皱着眉说。

“我动就行,目的也达到了,没必要继续打......再打下去要出事了,真闹到派出所也不好看是吧?”

“呵呵,你还挺为他着想。”

齐恒没有再动手了,而是说了一句:“行吧,给你个面子呗!

还有个事,校园墙那篇稿子得撤了,给小雪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李东点点头,转头冲我说道:“小渔,撤了那篇稿吧。”

我们学校的网络校园墙比较神秘,背后小编是谁一直没人知道,这也保证了公平和公正,除非投稿人自己撤,否则那篇稿子会一直在。

“为什么?”

我抬起头,问。

“撤了稿,这事就完了。”

李东目光诚恳。

“我是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头上的鲜血还在不断流淌,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到土地里,脑子仍旧一阵阵眩晕,但还是努力睁着眼睛看他。

似乎被我看得有点心虚,李东再次低下了头:“齐恒答应把我也弄进龙门集团......我还以为你奶被绑架了!”

我突然咆哮起来:“为了一份工作,你他妈背刺我?!”

“小渔,咱俩一样,从小就没爸没妈......但你比我厉害,脑子聪明,工作能力也强,养活自己没啥问题!”

李东努力地解释着:“我的学习实在不行,毕业证都不一定拿得上,而且也没什么手艺,求职就困难了......我奶最近病的越来越重了,单单吃药就要花不少钱。”

李东确实没有父母,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奶奶,这也是我们以前能玩到一起的原因,都是没爹没妈的孤儿嘛,谁也不会看不上谁。

“......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混社会,还说那个来钱快么?”

我挺纳闷地问。

这一直是李东最大的梦想,之前总说学生身份束缚了他,否则早就是名震一方的大佬了。

李东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混社会的多了,有几个能出得了头?

但凡有点办法,谁愿意走那条道!

我要进了龙门集团,这辈子就不愁生计了......”李东说着,又把头低下了:“小渔,你就把投稿撤了吧......回头我跟你道歉呗,请你吃大餐行不?”

“东子,你直接跟我说撤稿,没准我看你面子会撤的......”我看着他,看着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整颗心仿佛碎成一片片的,只剩下难过、凄凉和悲哀了,“用得着把我骗到这,还给我一棍子么?”

“昨天晚上,你把他们的一个人打伤了......他们还是想报仇的。”

李东一脸为难。

齐恒身后的人群里,确实有个青年头上扎着绷带,是我昨天用臂力棒给他砸成那样的。

“所以,也给我来一下是吧?”

我伸出手,轻轻摸着头上的伤,右边额角翻开了一大块皮肉,稍微一碰就疼痛交加,但再疼也没有我此刻的心疼。

微风拂面而来,吹过我的脸颊、发梢,现场那么多人,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地上,显得像个笑话。

不,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可悲的笑话!

向影眼巴巴看着我,眼睛里噙满泪水,显然担心坏了。

现场也只有她真的关心我了。

“小渔,撤了稿吧!”

李东又说了一句。

“......我要是不撤呢?”

我抬起头,目光炯炯。

“不撤就揍你呗,揍到你同意为止!”

齐恒咧嘴笑着,还“咔咔咔”捏着手指。

李东再次拦了一下齐恒,冲我说道:“小渔,你别犟了,这样搞得谁都收不了场......东子。”

我想起什么,打断他说:“以前你一心想混社会的时候,曾说云城有五个顶尖的大佬,分别是东边一条狗、西边一只羊、南边一缕风、北边一道墙,中间还卧着一头狼......还说这五个大佬,只要随便跟了一个,这辈子就能吃香喝辣了......对吧?”

“是,这五个大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垄断了不少生意,云城走偏门的都想拜到他们旗下......”李东疑惑地问:“你好好提这个干嘛?”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面色阴沉地说:“最后一句,中间还卧着一头狼,是不是说一个叫‘老狼’的?”


七岁那年,我父母出了车祸,虽然第一时间送去医院,但还是不治身亡。

年仅十四岁的哥哥搂着我脖子说:“肯定是仇家干的,我要去杀了他们。”

从那以后,哥哥就很少回家,很长时间才会露一次面。

但只要他回来,总有一些神神秘秘的人登门拜访,我在他们身上看见过锋利的刀,还有黑漆漆的枪,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问哥哥怎么回事,他却让我不要多管,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记得那是高考的前一天,我正在家里复习功课,一队警察突然踹开我家的门,不由分说就将我哥铐了起来,几个人骂骂咧咧地押着他往外走。

当时的我,面对这幕整个人都懵了,只能呆呆地跟着那群警察出了家门。

直到哥哥被押上其中一辆警车,我才条件反射般地喊了一声:“哥!”

哥哥上车之前,回头冲我说了一句:“不用担心,等我出来,我攒了一大笔钱,足够我们下半辈子锦衣玉食......”话未说完,“呜哇呜哇”的警笛声响起,数辆警车风驰电掣地冲入夜色。

邻居们都围上来问我怎么回事,但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后来,我像疯了一样搜寻哥哥的下落。

但我一无人脉、二无背景,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附近的派出所、公安局都问过了,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

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下,第二天的高考果然名落孙山,本来能上重点大学的我最终只上了个本地的民办三本......大学四年,我一边兼职赚钱,一边努力学习、奋发向上,期待着有一天能和哥哥再次见面。

可惜临近毕业的几个月,却发生了一件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事,也导致我的哥哥重出江湖,将整个城市搞得人心惶惶、腥风血雨!

那是大四最后一个学期,我追求了一个女生,她叫赵雪。

但和大部分舔狗一样,这段感情并没什么结果,反而让我搭进去不少的钱和精力。

直到她在朋友圈官宣另一个男生,我才脑子一懵,非常恼火地私聊她:有男朋友,之前收我红包干嘛?

她只回了我一句话:接受礼物不等于我同意。

我很生气,让她还钱,说奶茶早餐礼物什么的不算了,6个520的红包一共3120,一共给3000吧。

她没有再回话,反手就把我挂到了校园墙,说我是抠搜男、下头男、发了红包竟然还往回要。

我也没惯着她,同样给校园墙投稿,把我俩的聊天记录都发上去,各种暧昧的表情包和情话重点标注,控诉她当初是怎么一步步把我钓成翘嘴的。

整个学校瞬间就沸腾了,舆论也因此反转,都说我是为爱冲锋的战士,但赵雪就倒霉了,各种“绿茶海后”的称号铺天盖地。

打了个翻身仗,我还挺自豪的,可惜这事并未就此结束。

那天晚上我在宿舍洗脚,几个青年突然推门走了进来,领头的指着我,凶巴巴问:“你就叫宋渔啊?”

我愣了下,本能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对方流里流气的,明显不是学生,领头那个冷笑着说:“得罪了谁,你不知道?”

我瞬间明白过来,说:“赵雪?”

“知道就行!”

那人抬手就打我,但我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我起身道:“出去再说行不?”

那人转头环视一圈宿舍,也觉得在这闹起来不太好,便瞪了我一眼说:“出来!”

几个青年转身往外走去,我也来不及擦脚,趿拉着拖鞋跟上去,顺手把枕头底下的臂力棒拽出来,悄悄裹在了衣襟里。

临出门前,我看了一眼宿舍的人,他们都是老实孩子,大事帮不上忙,小事还是没问题的,便在其中一个舍友耳边交代了一句话。

一出宿舍,我的心又凉了半截,走廊上竟然还站着三四个人,都是社会人的打扮,有的戴着大金链子,有的在胳膊上纹龙画虎,个个都是凶神恶煞。

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一群社会青年簇拥着我来到宿舍楼外,一个男生迎面走了上来,正是赵雪的男朋友齐恒。

“宋渔,你有病啊,把校园墙的稿子撤了!”

走到我面前,齐恒皱着眉说。

“......把钱还我,就撤。”

齐恒以为人多我就怕了,其实我这个人比较倔,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你一个大男人,送出去的红包还往回要?”

齐恒语气里的鄙视意味更加浓烈。

“我给她送红包,就是为了能和她好,既然她不愿意,还钱也应该吧。”

我说:“而且我是孤儿,钱都是我打工赚的。”

齐恒打算用“大男人”道德绑架我,那我就用“孤儿”反怼回去,看看谁站在道德制高点,而且我没撒谎,我父母确实早早就去世了。

齐恒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身后一个社会青年突然一脚朝我脊背踹来。

“废你妈的话呢,到底撤不撤稿?”

我往前闪了一个趔趄,同时将衣襟一撩,抽出臂力棒来,转头猛地一甩。

“砰——”那人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殷红的鲜血从他额角渗出,人也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

“你敢还手!”

“想死了吧?!”

一群社会青年登时都冲上来,我手持臂力棒乱甩一通,好像打中两三个人,但还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被他们踹了好几脚。

但我一点没虚,反而越战越勇,再次握起臂力棒一阵乱甩,好几个人被我打得连连后退,恍惚中看到齐恒的脑袋都出血了。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喊道:“保卫科的来了!”

“再不撤稿,每天打你一顿!”

齐恒带着一众人急匆匆地跑了。

一个舍友很快来到我的身前,问我怎么样了,就是他之前喊得保卫科的来了,也是我临出门前交代好的,算是利用小聪明躲过一劫。

“没事,你先回去,我去洗洗。”

我没回宿舍,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转头朝图书馆的方向去了。

我们这个垃圾学校,图书馆晚上鲜有人在,走廊里也静悄悄的。

我拐进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中,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迹和脏污。

“王八蛋,老子肯定饶不了你......”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洗手台当做齐恒猛踹。

想到齐恒之后还要过来找我,却又有点头疼。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我猛地转过身去,眼前的一幕就让我愣住了。

来人是个将近三十岁的青年,平头、墨镜、黑色风衣、霸气丛生,身后还站着两排马仔,个个都是西装革履、威严肃穆,一看就是响当当的大佬!

看到他那张脸,我呆呆的,半晌才叫出声来。

“哥......你出狱啦......”
和李东通完电话,就好像吃了颗定心丸,虽然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怨气和戾气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反正明天就能报仇,现在反而兴奋起来。

宿舍的人也看出我心情不错,更加放心大胆地聊起天来,话题主要集中在找工作上,大家还有几个月就毕业,寻找出路确实是当前头等的大事。

但以我们学校的硬件,想找到好工作非常困难,说是三本,其实和大专没区别,基本就是进厂干流水线的命。

要不齐恒进龙门集团那么引人羡慕呢,连赵雪都上赶着攀他!

而我父母早年双亡,哥哥又失踪好几年,兼职已经成为习惯,工作经验相当丰富,找个饭碗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惦记报仇的事,就没加入他们的谈话,早早铺开被子躺下,养精蓄锐、迎接明天。

“嗡嗡——”手机突然来了一条消息,伸手点开一看,是向影发来的:好点了吗?

消息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但我了解向影腼腆羞涩的性格,能主动发条消息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气,隔着屏幕仿佛已经看到她捏着拳头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的一幕。

搁到平时,我是不会搭理她的,不喜欢她就别给人家希望嘛,但想到她之前送来的纱布和碘酒,还是心软地回复了句:好很多了,谢谢。

接着又转了个红包,不能让人家白白花钱。

但她既没有回,也没有收。

我也没有再管,呼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睁开眼的瞬间,先给李东打了个电话,约好了在学校后门处见,便开始穿衣服下床。

今天就能找齐恒报仇了,肯定比谁都积极啊!

“宋渔!”

就在这时,睡我下铺的马飞突然钻了出来。

“咋了老四?”

我挺纳闷。

“昨天给你的那个名片,能还我不......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舍不得把她分享给别人......”马飞耸拉着脑袋,肿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里还都是红血丝,估摸着一晚上都没睡。

“靠,你至于吗?”

我随手把卡片掏出来递给他,又摸出臂力棒塞进衣服,急匆匆出门了。

早晨七点的宿舍楼里一片空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从不同寝室传出,指望我们学校的学生有多勤奋是不可能的。

一口气走出宿舍楼,刚想沐浴下清晨的阳光,一个人影像是筹谋已久,突然窜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问:“别......别去行吗......”定睛一看,竟是向影,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头发和衣服上还有微湿的露水,看她紧张的神情和担忧的神色,就明白她知道我要去打架了。

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没瞒着宿舍几人,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透露给她的。

向影长得还挺好看,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眼睛也如一汪秋水,脸蛋整体呈瓜子型,头发如青丝般披在肩后,怎么看都是个标准的美人。

但还是那句话,过于内敛和羞涩,跟人说句话都费劲,实在是让我喜欢不起来。

“和你没有关系!”

我硬邦邦地甩了一句,接着转身就走。

我不喜欢向影,但也没到反感的地步,之所以这么冷漠的说话,还是希望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先去食堂吃了点饭,又赶到学校后门,等了半个多小时,李东终于姗姗来迟。

李东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体重也达到了九十公斤,看着像是一座山移过来,但又没有胖的感觉。

就是壮,相当的壮!

靠着这份壮实,李东从小到大都活得挺滋润,以学生的身份去混社会也如鱼得水,反正走到哪都不至于沦落到吃亏的局面。

看到这个从小和我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我的心里相当温暖,像是被人塞了把火。

这就是我的好哥们李东,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一个电话保准到了!

这就叫感情,这就叫义气!

等他走近,我便笑了起来:“咋才来啊?

还有,你叫的人呢,不会就咱俩吧?”

“来的路上吃了点饭。”

李东也笑了笑:“直接上山,他们在山上等着了。”

不知怎么,我总感觉李东笑得有点勉强,脸色也不是太好的样子,眼睛有点失神,皮肤有些苍白,刚想问问怎么回事,他已经迈步朝前走去。

可能是在网吧通了个宵,精神状态有点不好吧。

我也没有多想,迈步跟了上去。

王公山就在我们学校后面,说是一座山,其实就是个大点的土坡,因为种了不少的树,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李东闷头走在前面,也不像平时一样开玩笑,我正觉得奇怪,忽然听到身后有点动静,回头看了一下,就见老狼站在某棵树后朝我招手,脸上还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

嚯,以为他已经回去了,没想到还跟着我啊!

这毅力真是不简单,回头得让宋尘给他加个鸡腿。

不,两个!

我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没问题,不用担心。

“小渔,要不你回去吧。”

低头在前走路的李东突然说了一声。

“......为啥?”

我一脸莫名其妙。

“那个齐恒,我收拾就行了,用不着你出手。”

李东头也不回,声音显得有点沉闷。

“开玩笑呢,我肯定想亲手收拾他啊!

而且咱俩没少一起打架,你还担心我会吃亏咋地?

走吧,来都来了,这会儿回去也不合适。”

我的战斗力虽然没李东那么强,但也绝对不差,在同龄人里算佼佼者,主要得益于平时的兼职,因为以体力活居多么,身体确实挺健壮的,要肌肉有肌肉,要力气有力气。

李东听了没再说话,仍旧低头往前走着。

我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终究还是担心会出问题,于是悄悄低头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无论如何,还是要给自己留个后手!

很快来到山顶,这里有一小片开阔地,微风拂面、凉风习习,四周的柳树跟着摇摆,像是一个个婀娜多姿的少女。

我们学校的管理不太严格,学生之间有矛盾了,如果闹得收不了场,就会来这解决,我参与过几次,所以并不陌生。

我一眼就看到了齐恒,他已经先到了,身后站着七八个社会青年,就是昨天围攻我的那些,其中一个头上还包着绷带。

赵雪竟然也来了,就站在齐恒的旁边,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优雅,但一开口就破功了:“宋渔,能撒泡尿照照自己吗,什么德行也敢和齐恒约架啊?”

真的,我都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这么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了?

“咋地,齐恒口渴了啊,刚来就让我撒泡尿?”

我毫不犹豫地反怼回去一句,接着又转头低声对李东说:“东子,你的人在哪呢?”

我环顾四周,只看到齐恒的人!

“......别急,来了。”

李东低声说了一句,却连头都没抬,似乎不敢看我。

“哪呢?”

我又转头看向周围。

“上啊!”

与此同时,除了齐恒和赵雪外,对面一众人已经冲了过来,手里抓着各种诸如铁棍、钢刀、镐把一类的东西。

和昨天的突然被袭击不一样,今天的我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即一敞衣怀,将臂力棒抽出来,狠狠一棒抽在最先冲过来的一个汉子腿上。

“砰——”这人重心失衡,“啊”的一声惨叫,直接摔倒在地,而我一直不做二不休,又一棒子抽在另一人脸颊上,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后者的牙齿都跟着飞出来几颗。

“咣当——”有人一棍子砸在我脊背上,我“嘶”的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转过身去,看到是个尖嘴猴腮的小青年,当即怒火中烧,举起臂力棒朝他脑袋“咣咣咣”狠砸三下,直接将他撂倒在地。

一口气干掉三个人,但我并没沾沾自喜,因为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我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再打下去只会重蹈昨晚的覆辙,立刻一边后退一边转头询问身后的李东:“你叫来的人呢,到底在哪?”

李东看了我一眼,突然撩开衣襟,猛地从中抽出一截木棍,狠狠朝着我的脑袋敲了过来。

“你......”我一脸愕然。

好在我早有防备,猛地闪了一下脑袋,这一棍顺着脸颊刮擦下来,还是疼得我龇牙咧嘴,粘稠滚烫的液体顺着腮帮子淌下来。

脑子也有些晕,随即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马飞根本就没有女朋友。

我们认识他快四年了,知道他一直母胎单身SOLO到了现在,有过几次追求经历全部以失败告终。

所以马飞说他女朋友也被齐恒撬走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是笑、大笑、狂笑。

“我没有骗你们!”

马飞一张脸胀得通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我们看。

照片里是马飞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女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很漂亮,微卷的刘海、白皙的皮肤,就是穿得稍稍有些暴露,V字领下的胸线足以让人喷出鼻血,怎么看都不像马飞这个段位能搞定的异性!

“我靠,你P的照片吧?!”

白寒松不可思议地把手机拿起,不断放大、旋转,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和蛛丝马迹。

“不是P的!”

马飞气鼓鼓说:“这就是我女朋友,叫小丽!”

“怎么认识的啊,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胡金铨试着问了一句。

“现在的杀猪盘就针对你这种纯情的男大学生......一定要小心啊!”

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

“小丽是个好女孩!

她有正经职业,不是杀猪盘!”

看我们还是不信,马飞有点急眼,从口袋摸出一张彩色的卡片来。

大家都把头凑过去,看到上面有名字、电话和地址,还有“二十四小时服务保健按摩尊贵享受浪漫风情”等字样,旁边还印着个充满诱惑的妩媚女人照片。

和马飞手机里的“女朋友”一模一样。

胡金铨和白寒松面面相觑,我则觉得有点眼熟,突然想起之前马飞安慰我时,就曾往我口袋塞过这张卡片,后来又以“舍不得分享给别人”的名义要回去了。

“你在她那里消费了多少钱?”

白寒松意识到了什么,循循善诱地问。

“不算消费,结婚基金吧,零零碎碎大概五千多了......每个月的生活费,我都节省一半交给了她,等我找到工作就可以赚得更多了!”

“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我也跟着问了一句。

“说什么呢?

手都没有拉过!”

马飞白了我一眼,“她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也生了重病,家里还有个弟弟正在念书......我们之间的感情很纯粹,就是奔着光明的未来一起前行!”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无语。

马飞却是越说越气,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我昨天过去找她,发现齐恒已经鸠占鹊巢,正躺在床上接受小丽的服务......”胡金铨忍不住打断他:“小丽既然是做按摩的,服务别人很正常吧......不正常!”

马飞再度急了眼,“其他客人,小丽根本不会说多余的废话,唯独对那个齐恒青眼有加,还把‘父亲去世、母亲生病、弟弟读书’的隐私告诉他了!

真的,我亲耳听到的,这就是小丽变心的象征!

齐恒可真该死啊,轻轻松松就掳走了小丽的心......”我们几个:“......宋渔,咱俩同病相怜了,女朋友都被齐恒撬走......咱俩属于什么关系,连襟还是妯娌?”

马飞泪眼婆娑地看向我。

我没安慰马飞,这种事情除非自己想通,否则外人再说一百遍大道理也没用,甚至会觉得全世界都在阻挠他去寻找真爱。

“小丽讲完她的故事,齐恒是什么反应啊?”

我又问道。

“齐恒‘呵呵’了一声,说是明天还来照顾她的生意!”

马飞一脸悲愤,“我就讨厌齐恒那声呵呵,根本没把小丽当回事。”

马飞越说越激动,还用手掌捂着胸口,感觉随时都要抽过去了。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不过......昨天的明天,不就是今天么?

希望齐恒言而有信,今天真的又去照顾小丽的生意了!

“老大、老二,你俩照顾一下老四,我出去办点事情哈!”

嘱托了胡金铨和白寒松一声后,我又扫了一下卡片上的地址,随即裹了外套朝着门外走去。

找齐恒都快一个星期了,我头上的绷带都拆除了,却一直没有这家伙的下落,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到这家伙之前曾带着一群人在宿舍楼外对我又踢又打,这口气就一直咽不下去,非得痛痛快快地揍他一顿,否则至少一年顺不过来。

还有宋尘,我还是挺想哥哥的,但总觉得不证明了自己没脸见他。

出了寝室,刚往前走了几步,一人突然迎面走来,正是李东。

王公山的事情过去以后,我俩再没有联系过,也不可能再见面了,好在不是一个班的,专业不同很少碰得到面,也避免了彼此间的很多尴尬。

这次相遇完全出于偶然,我本来想假装看不到他,可是大早上的,走廊里实在没什么人,我在看到他的瞬间,他也看到了我。

李东的嘴巴稍张了张,似乎想和我打招呼。

而我脑袋一扭,看都没有看他,径直往前走去。

就这样擦肩而过。

昔日的好兄弟沦落到现在这样,我的心里当然并不好受,但也不后悔这么做,朋友的背叛只有一次,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小渔。”

走过去几步后,李东突然喊了一声。

我没理他,仍旧往前走着。

“小心。”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杜斌在找老狼,你也不太安全。”

我还是没理他,径直走出了宿舍楼,李东的提醒却像生了根,不断在我脑海中盘旋着。

老狼之前说过没事,理论来说轮不到我操心。

但我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哎。”

老狼的声音很快响起,慵懒、散漫,像是还没睡醒。

我便把李东刚才的“提醒”说了一遍。

“没事。”

电话里,老狼打了个呵欠,慢条斯理地说:“杜斌最近确实在找我,但我手头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放心,回头就收拾他。”

“那就行!”

我也松了口气。

“你呢,不是说要揍齐恒么,马上就三天了,怎么样了?”

“今天就能完成这个心愿!”

我大喇喇地宣布着。

“OK,有情况随时打电话!”

老狼的声音在手机里消失了。

我也收起手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齐恒,今日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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