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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萌宝出手,皇帝爹爹休想抱娘亲

五月初二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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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沈灼萧屹   更新:2024-02-04 04: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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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灼萧屹的现代都市小说《腹黑萌宝出手,皇帝爹爹休想抱娘亲》,由网络作家“五月初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近较为热门的小说叫做《腹黑萌宝出手,皇帝爹爹休想抱娘亲》是“五月初二”的小说。内容精选:像在针对自己?她是猜出了什么,还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萧承的目光让沈灼心里一阵发毛。“阿窈,娇娇又摔了?”突然,林子中传来一清朗的男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中缓缓走出两名男子,皆是青衫博带,一副名士风流的模样。“二哥,你怎么来了?”沈灼惊喜地跑上前。沈卫对着沈灼上下打量了一圈,道:“你哪儿摔伤了?”沈灼讪......

《腹黑萌宝出手,皇帝爹爹休想抱娘亲》精彩片段


沈窈正待回应萧清蕴的邀约,不想沈灼也拉住她的手,道:“阿姐,我屁股疼。”

沈窈原本想说的话,被沈灼岔开。

她见沈灼苦着一张脸,眉头紧皱着,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想了一下沈灼摔下的那棵古树,真的是很高,便担心沈灼真被摔伤了。

“多谢殿下美意。娇娇可能摔到了,我还是先带她回家看看。”

刚才还在林子里蹦蹦跳跳,嬉笑打闹,现在就屁股疼了?

萧承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灼,他怎么觉得这个沈四小姐好像在针对自己?她是猜出了什么,还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

萧承的目光让沈灼心里一阵发毛。

“阿窈,娇娇又摔了?”突然,林子中传来一清朗的男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中缓缓走出两名男子,皆是青衫博带,一副名士风流的模样。

“二哥,你怎么来了?”沈灼惊喜地跑上前。

沈卫对着沈灼上下打量了一圈,道:“你哪儿摔伤了?”

沈灼讪笑地低了头:“从树上摔下来,呃,一屁股坐地上了。”

“草民见过四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耳边响起的见礼声清润儒雅,十分好听。

沈灼闻声看向沈卫身边的人,瞬间一脸惊震,竟是谢辙!

“夫......夫子。”

沈灼张口结舌,惊得话都说不连贯。她蓦地扭头往周围看去,哪里还有陆婉儿几人踪迹。

呃,就她一人逃课被抓了现行?

“都下来吧,别再摔了。”谢辙抬眼看着四周,握拳捂嘴轻咳了两声。

“忠义侯府的世子爷一早已差人去书院给你们请过假了。”

谢辙话音刚落,“嗖嗖嗖”从不同的树呲溜下几个灵俏的小厮。

“见过夫子。”

陆婉儿几人脆生生地向谢辙行礼。

谢辙抚额,这几个小姑娘,任意一个拎出来,都该是豪门世家的大家闺秀,怎么爬树翻墙、上窜下跳的事做得如此熟练。

还是说,京都盛行此风?

“见过夫子。”沈窈也是盈盈一礼,然后看向沈卫,“二哥,你和夫子也是来赏花的?”

沈卫笑着点头:“嗯,听说卧佛寺玉兰开得正好,便找阿娘要了门帖。正巧谢兄有假,便约着一起来寻芳踏香,且充充风雅。”

“哈哈哈,好一个风雅人做风雅事。”萧承抚掌一笑,“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大家到禅院一坐?”

沈灼闻言心下不由一紧,抬眼紧张看向沈卫。沈卫目光扫过沈灼,瞪了她一眼,似不满她顽皮。

沈卫一拱手:“谢殿下抬爱,只是家里小妹受伤,让人放心不下,还是得先送她回家。下次若有机会,再来叨扰殿下。还望殿下体恤。”

向萧承告辞后,沈卫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林子外走去。

萧承目光微凝,手掌不由暗地紧握。

沈家好像不太看好他,难道是想看中了三哥?

沈灼见萧承吃瘪,心情巨爽,一路上眉开眼笑地跟陆婉儿几个斗嘴。

沈卫淡淡瞥了她一眼:“精神这么好,看来屁股是不疼了。”

沈灼抱住沈卫的胳膊,乖巧地撒娇:“有二哥和阿姐心疼我,屁股自然就不疼了。”

沈卫气笑了,狠狠敲了下她额头。

“二哥,你怎么和谢夫子在一起?”沈灼小声问道,前方的谢辙正被孟静莲缠得一脸窘态。

沈卫也抬眼看着前面被几个小姑娘弄捉得手脚无措的谢辙,一笑:“既然有不嫁入皇家的其它选择,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不过,这最终还要看阿窈的想法。”

远远的,沈灼听到环儿和沈窈的交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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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你让我靠靠就好。”

他伤她伤得体无完肤,他和她隔着尸山血海,可她看到他,仍是一眼万年。

沈灼脑子嗡嗡作响,一路上都处在失神状态。

沈灼回到府后,状态极其不好,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全身冷汗淋漓,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见到她这样,谁还有心思罚她。平阳郡主心疼得让人拿名帖连夜去太医院,请当值的太医过府给沈灼看病。

张太医仔细瞧过沈灼后道:“四小姐并无大碍。身上略有些淤肿,涂抹些消肿药膏,两日便可全消。”

“至于她精神不济,神情恍惚,是肝气郁滞所致,应是近日心绪郁结,思虑太过。只需保证充足睡眠,心情舒畅,不日便可不药而愈。”

在平阳郡主再三要求下,张太医还是开了些安神的药,才回了太医院。

张太医走后,平阳郡主便一言不发怒视着沈渊。

沈首辅一脸无语:“夫人,我可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她。”

“若不是今日你让清风跟着她,娇娇能吓成这样?”平阳郡主继续瞪。

沈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伸手揽过平阳郡主,好声道:“娇娇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头脑简单,做事冲动。我让清风跟着她,也是想着她若惹了什么祸,好有个人给她善后。”

“再说了,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时候怕过我?”

平阳郡主知沈渊说的都在理,她也不过是气急了,找他撒气而已。沈渊哄上几句,她气也消了。

平阳郡主道:“这次从江左回来,我发现娇娇好像变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胡闹了。”

沈渊笑了笑:“马上是大姑娘了,哪还能一直胡闹。窈儿都快及笄订亲了。”

说到沈窈的婚事,平阳郡主脸色沉了几分:“今日这事,萧承做得可非君子所为。”

虽天盛对男女大防执行得不算严格,但整个社会风气仍以《女德》《女诫》为女子的行为准则。特别是侯门世家大族,对女人清誉名节极为看重,毕竟这事关血统纯正和家族传承。

让一个快及笄的未婚女子,单独去成年男子的院子,周围又全是他的人,并无其它第三方女眷在场。细究起来,这种情形对沈窈百害而无一利。

无事便罢,真要有事,沈窈不说是插翅难逃,至少也会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日后若再有什么不好风评传出,沈窈更是百口莫辩。

这满满的算计,哪会是正人君子的作为?幸好沈灼和几个侯门贵女误打误撞给破开了局面。

“皇家子有谁是省油的灯?没点算计的,早就死了。”沈渊淡然道。

平阳郡主沉默不语,她也在皇家长大,自然清楚沈渊说的什么。

沈渊轻抚郡主的后背,安抚道:“不管窈儿最后嫁给谁,我都能护她平安。再说窈儿又不是娇娇,她自有分寸。要是你放不下心,那我把清流给她吧。”

沈老将军给沈渊训练了一支私卫,一共二十人,全是一流高手,从小到大贴身护卫沈渊的安全。清风,清流就是其中之人。

平阳郡主摇头:“那倒不必。你现在替陛下办事,坏事脏事都是你出面,在朝中得罪不少人。这些年你明里暗里遇上的危险还少了?清流还是留你身边,窈儿那里我另寻两个人给她就是。”

兰草按张太医给的方子,煎了药服侍沈灼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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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书院则不同,特别是鸣山书院更不同,这里一出事,指不定就涉及朝堂扯上国事。

郑山长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学律法的事,必须提上日程,尽快安排!绝不能让后宅之风在书院蔓延!

平阳郡主对郑公佩说完这番话后,带着沈灼和韩梅就往外走,路过韩府众人时,眼风都没扫一下。

在临出门时,她停下脚步:“今日,本郡主把话放这里,京都谁家要与韩府联姻,行嫁娶之事,便是和沈家,和昭王府过不去!”

平阳郡主的话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仗势欺人”四个字,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砰!”韩大夫人手里的茶杯滚落地上,摔碎成数片。韩芝芝和韩萍萍苍白惊惶的脸色衬得韩夫人的神色更为阴沉。

平阳郡主带着沈灼、韩梅并一众侍卫婢女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她的来去像一阵风,从来到走,前后总共还不到一柱香时间。从头到尾,她就没问过一句是非对错,也不屑听任何人的说辞。

郭昊天一直坐在明察鉴大厅最偏最远的地方。今天这事,他可不是主角。他看着平阳郡主风风火火地来了又走,不由摇晃着脑袋“啧啧”咂舌,沈家小魔女的作风原来是遗传呐。

以往进明察鉴,郭昊天一贯是受审者,今日却难得当了回旁观的看客,这体验还真是新鲜。

今日他也算帮上点小忙,赵明义看他的目光都是难掩的诧异,他莫名就心里觉得挺爽。呃,这次左右就算欠沈灼一次人情吧。郭昊天心情大好地想。

上了沈府的马车,平阳郡主把沈灼和韩梅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虽然书院的大夫说没大碍,但目之所及,两人身上到处都是划伤擦痕,特别是韩梅,腰上腿上青青紫紫一大片一大片的。平阳郡主让随行侍卫快马加鞭去太医院请太医。

之前打架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坐在马车上,沈灼才觉得全身筋骨都在疼,稍稍一扭身,就针扎似的。她不由按着腰,小声嘘着气。

一双素白的手按上她的腰部,缓缓替她揉捏着,沈灼扭头一看,是韩梅。

“娇娇,今天幸亏有你,要不然......”

韩梅的声音嘶哑,想来是之前喊伤了嗓子。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泪水无声地流。

“唉呀,三姐,你别哭呀!”沈灼忙不迭地去擦韩梅脸上的泪,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要是韩家那两个,敢再找你麻烦,我就揍得她们满地找牙!”

沈灼的眸子晶亮,灵动活泼,充满了生机,像是春日里蓬勃的树。看着这样的沈灼,韩梅泪倒真止住了。

“沈娇娇,你是个姑娘,别动不动就想揍人!”平阳郡主怒气冲天,气急道,“你那丁点力气能打得过谁?且等你伤好了,我再来好好清算你!”

韩梅见平阳郡主真生气了,忙道:“母亲,娇娇都是为了我才犯险。若是要处罚,我愿......”

“梅儿,这不关你事。”不待韩梅将话说完,平阳郡主便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她三姐,她救你是理所应当。但动不动就动手打架这事,再不好好管教她,怕是日后要闯下大祸!”

沈灼识实务地闭上嘴,乖乖地缩在马车角落,不去招惹盛怒中的平阳郡主。

平阳郡主见沈灼老实下来,这才转向韩梅,仔细询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韩梅一一详细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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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倚着车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心里暗忖,前一世也发生过这事吗?如果有,那又是谁救了韩梅?

沈灼闭目仔细回想着,在她记忆中这一年鸣山书院很是平淡,好像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突然,她猛地想起,韩梅在这一年病了很长的时间,后来苏姨娘带着韩梅回了肃州的老宅养病,最后是在第二年她快及笄时才再回的京都。

沈灼“唰”地睁开眼,心猛地狂跳起来。

前一世没人救下韩梅,韩芝芝的恶毒的暗害成功了!

此时,沈灼还想起在这一年的年底京都发生了件轰动全城的事。那是近年关时,郭昊天与昭王世子萧夙因争抢花魁在迎春楼大打出手。在一片混乱中,郭昊天被人一刀削中子孙根,从此不能人道,成了半个阉人。

郭太师在御书房前长跪不起,老泪纵横地恳求正元帝将萧夙绳之以法。萧夙大呼冤枉,说那日自己身上根本就没配刀剑,不是自己动的手。

一时之间朝廷内外,市井坊间都传得沸沸扬扬。不少民众都暗自拍手称快,实在是郭昊天太过恶名昭著。

为安抚郭家,萧夙被杖责了十五大板,禁足了两月。从此郭家和昭王府结了仇,郭昊天也因身体残疾,变得更是凶残。后来没几年,便被人捅死了。

沈灼隐约记得,郭昊天和萧夙打架那个时候,好像正是韩涛从边塞回来的时候?

她兀地冒出一身冷汗,心里冒出一个猜测,难道这是四哥的手笔?

沈渊名下共有五子五女,但其中有一子一女不姓沈,而姓韩。正是四公子韩涛和三小姐韩梅。他们不是沈渊的亲骨肉,而是沈渊挚友韩世平的孩子。

韩家祖上也曾高官显爵,但到了韩世平父亲这一辈,已经没落得全族只有两个从五品的小官。

韩世平是庶子,从小就不受主母的待见,他父亲因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才堪堪保住从五品的官职,所以极其惧内。因此韩世平在韩府,生活得很艰难,连韩府一个得脸的下人都比他过得好。

在一场街头打斗中,韩世平意外救了沈渊一命,两人由此结缘。在后来的交往中,彼此性情极为相投,从此成了莫逆之交。

在沈渊的资助下,韩世平顺利完成了学业,并成功考上了进士,成了韩家唯一一个考取功名的人。韩家想靠着他抬门楣,自此他在韩家的日子才算好过了点。

韩世平为人谦逊诚恳,既肯吃苦又有能力,深受他上司工部尚书的赏识。只可惜,在一次治理南方水患时,他以身殉职。他死时才二十八岁,留下年轻的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

工部尚书痛失爱将,上表给他请功。正元帝也念其妇新寡,两子幼小,生活不易,所以破格加大的抚恤金和赏赐,还额外允诺韩家子可补韩世平的缺。

只是这些赏赐一分一毫都没到他遗孀苏茹的手里。

韩氏主母不仅强占了韩世平所有的抚恤金和赏赐,让自己的嫡子顶了韩世平在工部的缺,还把苏茹赶出了韩府。

苏茹被拘在荒山的庵堂里,由两个粗壮的奴妇看管,说要让她为亡夫守节。而韩世平的一双儿女则留在韩府,无爹无娘,沦落到了人人可欺,饥一顿饱一顿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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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首辅沈渊的女儿?”秦怗玉吃了一惊,皱着眉,不甚赞同。

“沈渊如今是陛下最信任倚重的人,他眼下大权在握,称得上权倾朝野。你若娶他的女儿,怕是会更招人嫉恨,别再引来杀身之祸。”

“母妃且放宽心,不会像你担心那样。”萧承一笑。

“父皇生性多疑。正因为沈渊权柄过大,所以太子党一系,必不敢与他走得太近,反而得避之。”

“同样,沈渊若想不招父皇猜忌,就不敢与有实权的皇子或重臣有过深关系。”

“沈渊才华出众,学识渊博,是治世之能臣。父皇信他,用他,却也忌惮他。”

“如今的沈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眼看就要赏无可赏了。此时用皇家与之联姻,就是最好的办法。既代表了天恩,又能让沈家甘愿殚精竭虑为朝廷效力。”

“对父皇来说,我体弱多病,与储位无缘,也与朝政无缘,正是最好的人选。于我而言,能否娶到沈氏女,却是我所谋之事的胜负手,至关重要。”

秦怗玉静静听完萧承的分析,沉思片刻道:“依你所说的这些,那选孟家岂不是也一样?”

孟涸,现户部尚书,也大权在握肱骨重臣,同样深得正元帝信任和重用,他和沈渊是正元帝的左膀右臂。

关键孟涸的妻子正是秦怗玉亲妹,因此对于萧承来说,孟家比沈家更为可靠。

“我记得清芙今年也该十六了吧?年纪也正好。”秦怗玉想起了妹妹的长女,越想越觉得合适,“回头我问问你姨母,看清芙可定下人家。”

萧承闻言一顿,沉默了半晌,才道:“孟家固然也好,但如此一来,三哥便有可能与沈家联姻,这极为不妥。况且我与不与孟家联姻,姨母总归是姨母,是不会变的。”

秦怗玉想了想:“那就让老七去和沈家联姻,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对于秦怗玉来讲,孟涸是自家妹夫,总比沈家更值得信任。萧承所图之事,虽一直在布局,但绝不能走漏丝毫风声,否则全盘皆输。

“如果母妃更看好孟家,不如让七弟娶孟家表妹。”

萧承垂着眼,让人看不清表情。

秦怗玉瞅着萧承一会儿,接着“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了半天,原来是你看上沈家小姐了。”

“娘......”萧承轻声唤道,耳根子泛起微红。

不管心思再深,谋算再多,此时的萧承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正是青春慕艾之时。

“沈家那孩子我记得也曾在宫里见过几面,叫什么来了?沈......”秦怗玉回想着。

“沈窈。”萧承低声回道。

秦怗玉斜睨了萧承一眼,笑道:“罢了,难得有个你喜欢的,依了你就是。”

“六月二十是先太后的冥诞,蕴儿要去西山的卧佛寺小住几日,抄些经书给先太后祈福,顺道散散心。听说卧佛寺后山的广玉兰正开花,便让蕴儿邀沈小姐上去赏赏花。”

萧承耳根蓦地又红了一分,他垂着头,温声道:“都听母妃安排。”

难得见到儿子窘态,秦怗玉轻笑出声:“难得你开窍。要是你和老七一样是个榆木疙瘩,可不得愁死我。”

说罢,秦怗玉脚步轻盈地离开了流云宫,儿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眉目, 她大松一口气。忙着去找自己的小女儿萧清蕴安排上山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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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内一座拙朴精致的宅院里,曲墨然正在书房练字。

“侯爷,太子的事被发现了。”陈涛快步进来,低声道。

曲墨然手中的笔一顿,一大滴墨滴在宣纸上,蕴成一片墨迹。这篇字算是毁了。

曲墨然趁势收了笔:“行踪可清理干净了?”

“清理干净了。发现娘娘凤体不见时,太子已离京五天。他留下的踪迹是袁校尉亲自处理的,不会让人追查到。”

陈涛是曲墨然的长随,办事一向谨慎周密。

曲墨然缓缓道:“太干净了也不行,反而惹人起疑。林家那几个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会轻易罢手。让袁毅弄些似真似假线索出来,绝不能让人查到太子的真实行踪。”

“是。属下即刻去办。”

说罢,陈涛转身出了书房。

“唉,这么嚣张暴戾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曲墨然摇摇头,长叹一声。

沈灼是在阔别了十几年的拓步床上醒来的。醒后,她怔怔然恍若隔世,一时分不清那些让人绝望的经历是真实发生过,还是仅仅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小姐,快起来梳洗。”干脆清越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随后一个圆脸丫鬟手脚利落地撩起床幔。

沈灼定睛一看,是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兰草。兰草是沈灼贴身丫鬟中最年长的一个,比沈灼大三岁,做事既利落又稳重,是娘亲专程为她挑选并培养的丫鬟。

看到兰草,沈灼眼睛红了,泪水簌簌地流。前世兰草为了掩护她和小石头,被乱刀砍死在暗巷,最后连全尸都拼不齐。

沈灼喉头不由发紧。

“小姐又做噩梦了?”兰草边说边拧了块热手帕敷在沈灼脸上。

沈灼昨天因为做噩梦抱着沈窈哭了一个时辰的事,早已经传遍全府。

“我的好小姐,你快收收这水龙王吧。老爷,郡主,还有三少爷一会儿就要回府了。你要红肿着眼睛去迎,指定能让三少爷笑话你一年呢。”

沈灼想起来了。这一年阿爹因躲避朝中的纷争,主动讨了个去江左的闲差,顺道带着阿娘出去散散心。

原本是带着她和三哥沈希一起去的,结果她讨厌坐船,半路上带着莺儿偷偷就跑回家了。气得阿爹回来后狠狠罚了她,在祠堂里跪得膝盖都快废了,后来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好。

虽说阿爹最是宠她,但也是能下狠手教训她的。沈灼不由心头一紧。难不成才重生回来,就要挨顿罚?

沈灼按住了正给她做热敷的兰草:“别敷了,你有没有方法把我眼睛弄得更肿些?”

兰草一脸震惊且无语地看着沈灼。但谁让这人是自家小姐呢?自家小姐自家宠。于是兰草二话不说,去厨房找来几根辣椒,研磨成细粉,再兑上温水。

直到眼睑火辣辣烧得直疼时,沈灼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是那个集千万宠爱于一身,娇纵任性,可以为所欲为的沈家四小姐了。

沈渊夫妇到家时,沈灼成功地维持住了双眼又红又肿的表象。

还不待沈渊开始清算沈灼,平阳郡主便一把将人拉到怀里,满心满眼都心疼。

“娇娇,你的眼睛怎么肿这么厉害?春兰,快拿块热手帕过来。”

春兰闻言,立马利索地用热水绞了手帕递给平阳郡主。平阳郡主亲手替沈灼敷着眼睛。

“疼不疼?涨不涨?”

沈灼摇摇头,顺势将整个身子深深埋进娘亲怀里,眼眶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泛红。

重生以来,沈灼的泪腺就像关不住阀子的笼头,委实哭得多了些,但她是真的忍不住。

阿爹阿娘都还在,都还活着,温热的,鲜活的,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如果这是一场梦,她愿意长堕梦境,永不醒来。

“听说小娇娇做了个噩梦,被吓得哇哇大哭?看这两眼肿得像颗桃似的,啧,你这是一晚都没睡,专程哭了一天一夜吗?”

沈灼正闭着眼躺在娘亲怀里,享受着娘亲轻柔的热敷,就听到耳边响起似笑非笑的调侃声。

“阿娘,三哥又欺负我!”沈灼眼都懒得睁,直接张口就告状。她扭了扭身子,又往平阳郡主怀里蹭。

“老三,你没看到娇娇正难受着吗?你当哥哥的,没事老爱欺负你妹妹干什么?”平阳郡主恼怒地瞪了沈希一眼。

“娘!我就说了一句话。”沈希指着自己鼻子,又指了指沈灼,相当不忿,“这就欺负她了?!”

“你就是欺负我了!你刚才笑话我,还说我眼睛像桃子!”沈灼继续闭眼躺在平阳郡主怀里嚷嚷,“你那意思就是嫌我丑,说我难看。”

但凡认识沈灼的,都知她最是好颜色,不管是旁人的,还是她自己的。敢说她难看?那绝对是撩了她的虎须。

“啧,啧,沈娇娇,你可真是个告状精。这无中生有的功夫,你是越发炉火纯青了。”沈希气笑了,忍不住上前拧了拧沈灼的脸蛋。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又嫩又滑。于是,他又拧了拧。

沈灼一侧头,将脸更深地埋在阿娘衣服里,泪水濡湿了平阳郡主的衣襟。

“哎,哎,怎么又哭了?”平阳郡主忙抬起女儿的脸,仔细查看,然后“啪”地一巴掌,拍开沈希的魔爪,两眼一瞪,“毛手毛脚的,你捏疼娇娇了。”

看着沈灼又密又翘的睫毛上真挂着泪珠,沈希也不禁一慌,真以为是自己手劲太大,将人捏疼了,忙讨好地笑道:

“好娇娇,别哭了,快来看三哥给你带什么好玩的回来了?”

沈希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精致小瓷兔,白白胖胖的,憨态可掬。

沈灼属兔。

沈灼伸手拿过小瓷兔,对着沈希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她收了泪,竭力压制住内心激越的情绪,尽量让举止像十二岁时的自己。

沈渊喝着茶,这时才慢悠悠开口:

“灼儿,你哭完了?”

沈灼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紧紧搂住平阳郡主的腰不松手。

“娇娇”是沈灼的小名,一般家里人都叫她娇娇,沈渊亦然。所以当沈渊唤她“灼儿”时,通常情况不太妙。

果然,接着就听到沈渊继续说道。

“哭完了就去祠堂里跪着吧。”

“阿爹~~~~”

“叫祖宗都不行。”

“阿娘~~~~”沈灼撒娇地扯了扯平阳郡主的衣袖。

“这一次你是该罚!渡船码口离沈府二十多里地,这么远的路程,你敢只带一个小丫鬟就跑了,马车没带,钱也不带,连护卫都甩了!”平阳郡主难得虎下脸来。

最后,沈灼还是如前世一般,被罚跪祠堂。

看着高台上一排排的沈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沈灼心绪起伏不定。她闭上眼,在心里默念,这一世拼尽全力,自己也要保住沈氏族中众人性命,还望各位祖宗保佑。

沈灼在祠堂还没跪上一刻钟,就见沈希拿着一个软垫,欣欣然地,踱着方步走进来。

“小娇娇,失策了吧?你以为哭上几声,爹就会心软?”沈希挑着眉,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沈灼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抢过软垫塞在膝下。

“你呀,太小瞧你这次闯的祸了。”沈希伸手揉了揉沈灼的发顶,“你知不知道你偷偷跑了,爹生了多大气?”

“你说你一大小姐就带着一小婢女,两小丫头就敢走街串巷,步行二十多里地......万一路上遇上点事,你俩怎么办?”

“娇娇,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沈灼抬起头,看着沈希,认错态度十分诚恳:“下次不会了。”

十二岁的沈灼,在家人呵护下,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而现在的沈灼,历经沧桑,生死归来,早已学会敬畏和小心。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遇上阿卫,他身边跟着一位年轻夫子,听说是族学书院新聘的夫子。”沈希在沈灼面前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据说这个夫子学问十分出色,是青州近百年来最年轻的解元。不过,我刚才见他,发现他长相也很出色。”说到此处,沈希突然眨了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书院怕是又要热闹一番了。”

沈灼双眼微凝,原来谢辙也是在这一年进京的。看来,阿姐的事真得抓紧,再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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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口中的族学书院,并非是沈氏家族自己办的学堂,而是京都候门世家大族,共同办学的:鸣山书院。

鸣山书院在天盛王朝那可是大名鼎鼎。

其实在最初,各世家大族也是各自请教席教导族中子弟。可京都虽人才济济,但能成为良师的大儒就那么几个。

在发生过几起恶性争抢名师事件后,就有人提议,干脆世家们联合起来办一个书院,让各家子弟都在一起读书学习。这样既解决了名师资源问题,也方便各家子弟从小培养交情。

于是,鸣山书院应运而生,屹今为止已有三百多年历史。

鸣山书院是一所完全不同于正规学堂的书院,它不走科举的路子,而是对学生进行全方位的启蒙和教学。

鸣山书院不仅教授四书五经,更教授骑射、渔猎、工学、商学,甚至还包含星象学,比皇宫太学都教得更全面,也更包罗万象。因而有些皇子王孙都弃了太学,要来鸣山书院。

考虑到各世家大族的贵女们以后都是其它大族的当家主母,仅会识文断字是远远不够的。因此鸣山书院还专设了女院,专供贵女读书学习。

女院虽也教四书五经,骑射渔猎,但更偏重琴棋书画,女工刺绣,仪态礼仪和算术管家等。

鉴于鸣山书院学生的家世一个赛一个的显赫,为防学生仗势在书院滋事,书院与众世家约法三章:在书院里,除了天盛律法之外,天大地大,夫子最大。

哪怕是你是王孙公子,进了书院也要乖乖学习,不然屁股开花。

鸣山书院对学生管束极严,家长们对此是喜闻乐见,只有学生本人默默落泪。

前一世,沈灼就不爱去书院,经常三天两头的逃课,不仅自己逃,还带着一帮子贵女一起逃,可没少挨夫子的罚。

前日里,沈渊夫妇回府时,除了沈灼逃课在家,其余留在京都的子女全都被拘在书院里学习。

沈家人口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复杂的是沈府人口组成。沈渊有一妻三妾,五子五女,可谓是人丁兴旺,枝繁叶茂。

一妻,是昭王府的平阳郡主,生了三子二女,分别是长子沈晟、二子沈卫、三子沈希、长女沈窈的四女沈灼。

三妾,那组成就杂。有贴身大丫鬟,有他人遗孀,还有一异域绝色美人。这三妾共育有二子三女。分别是四子韩涛,五子沈从之,二女沈婷,三女韩梅,幺女沈桃之。

简单的是沈府家庭关系。

沈家虽然妻妾成群,子女众多,但后宅却很和睦,从没传出什么阴私,子女间相处也友爱,以致沈灼对高门大宅内的争斗一无所知,前世在后宫中被戏耍得毫无招架之力。

沈家的十兄妹全是鸣山书院的学生,其中最鼎鼎大名的就是沈灼,外号鸣山小魔女。

前一世,沈灼甚是娇贵,但凡苦一点累一点的事,她一概不做,总是爱用耍赖撒娇的方式糊弄过去。

鸣山书院对她唯一作用,就是学会了识文断字。然后她拿去看话本,话本看得太多,所以长出个恋爱脑。

重来一世,绝不能再这样。

萧屹夺位时,沈灼经过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这一世她想要把骑射练好,如果再遇上危险,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

“娇娇,娇娇,你可来了!”

沈灼刚跨进鸣山女院的门,就被陆婉儿兴奋地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小声道:

“你知不知道,男院那边新来一夫子,听说是青州最年轻的解元。关键是长得特别的俊!看一眼,三天都忘不了那种!!”

沈灼闻言一默,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陆婉儿,这夫子是她家举荐的。

“张静宜她们昨儿专门去打探了,说是新夫子气质高洁,脾气还很温和。真真儿的是个儒雅公子!”陆婉儿冒着星星眼。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沈灼眼睛转了两转,伸手戳了戳陆婉儿。

她是得去看看,看这个新夫子到底是不是谢辙。如果是,那她就得好好筹划筹划,可不能让她看上的“准姐夫”跑了。

“好呀,好呀。待会儿放学叫上孟清莲她们一起。”

“干嘛要等放学?走,现在就去。”沈灼拉着陆婉儿就往外跑去。

“哎,哎,你又带我逃课,我回家要被打的~~~~”

虽然陆婉儿嘴里嚷着不情愿,但小身板很诚实,跑得比沈灼还快。

元景五年

这年的正月,特别寒冷。

大雪不停地下,似乎连空气都冻得要凝固。京都宽阔的街道上,人越见的少,大家都窝在家里烧炭烤火。大冷天的,谁都不爱出门。

突然一队轻甲骑兵从城门疾驰而入,急促的铁蹄踏得朱雀大道上雪泥飞溅。只见那队轻甲骑兵直往皇宫奔去。

看到此景,路旁偶有几个闲人感叹。

“哟,这正月十五都还没过,皇宫禁卫就开始当差了?”

“食君俸䘵,自然要为君分忧嘛。陛下要办事,那还哪管节不节,假不假的哟。”

“唉,这么看来还是我们平头百姓好。走了,回家炖骨头汤去。”

皇宫御书房内,萧屹正在书案上画梅花消寒图,提笔点墨,举手投足间十分悠闲随意。

“你的意思是,尸骨找不回来了?”萧屹淡淡道。

他手里的笔没停,边做画边随口问,貌似不甚在意。

“末将已查实,太子带走沈皇后尸骨后,在西山卧佛寺外进行了火葬,然后带着沈皇后的骨灰离开。”

萧屹手中笔停了,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

“孽子!”

萧屹眉眼暗沉,犹如暴雪前的天色。卫轩心里猛地一凛,忐忑起来。

“他人呢?”萧屹搁笔净手,抬了抬眸。

“回陛下,太子行踪飘忽,末将无能,目前还未找到。”卫轩额头冷汗直冒。

“也就是说,连骨灰也拿不回来了?”

萧屹语气很平和,但卫轩只觉得心“呯呯呯”跳得剧烈,似要从胸口蹦出来。他深深俯下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萧屹缓步走到卫轩近前,弯腰抽出卫轩的配刀,反手一挥。

“噗~~~”

一股温热的血从卫轩颈腔喷出,洒了一地。

卫轩的头颅在御书房地上骨碌碌地滚,一双眼睁得大大的,他死不瞑目!

怎么就两句话功夫,就身首异处了?皇宫被盗,他是有失职,但罪不至死呀!

侍候在旁的姜宁吓得双股颤颤,腿直发软,两手抓着椅子背,才堪堪站住。

隔天,宫中传出旨意。

“擢都阳升骁骑将,任禁卫军统领一职。”

卫轩的死让朝野震动,一片哗然。

禁卫军统领怎么说也是二品大员,且卫轩是涿阳侯的嫡子,说杀就杀。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而且人死了,连个定罪诏书都没有。

难道是萧屹打完仗腾出手来,要开始要肃清朝堂了?一时间整个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皇宫内,萧屹正在冷宫废墟上散步,他一个人沿着废墟转了好几圈,在雪皑皑地上留下一圈明显的脚印。然后萧屹指着脚印道:

“此脚印内划为禁地,谁也不准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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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此话,朱太医全身已冷汗涔涔。

李延进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萧屹莫明的怒火就牵连到自己身上。

李延进心里忐忑,只觉现在萧屹行事越发的乖张难测。番属国献上公主以表诚意,多好的事,怎么就弄得要杀头了?

他还在默默感叹时,就听到头上传来萧屹清淡无波的声音:“另外,太医院给首辅大人开些壮阳的药。君无戏言,这一遭李大人得陪朕一起辛苦。”

李延进猛地抬起头,张口结舌地望向萧屹。

于是,从妙音公主入宫之日起,太医院全院便高度紧张,请脉问案每天不停,各种汤药流水般呈上。

最后由院内妇科圣手亲自推算出三个时间,再由正副两个院正反正验证之后呈报给萧屹。

在太医院日日祈祷中,鲜丽公主于十个月后诞下一皇子,取名幸。

同年,已近花甲之年的首辅大人李延进也添了十个孩子,据说其后宅乱成了一锅粥。

一时间,太医院名声大噪。

只是从此之后,再没人敢给萧屹提让他纳公主的事。但凡附庸国想进献公主的,在内阁就被摁得死死的。

“奴婢听张太医说,谁要敢再给陛下进言纳公主,太医院就派人去给他扎上两针,让他嘴歪腿瘸上不了朝。”凤坤宫的大宫女白荷边给林飞凤捶着腿,边笑着八卦。

林飞凤没有笑。

萧屹是个勤政的帝王,历来重信守诺,国事为重。后宫所有嫔妃的存在,包括自己这个皇后,对于萧屹来说,不过是出于他统治帝国的需要,若非必要,他怕是一个女人都不想要的。

林飞凤的目光穿过内殿的门,落在外殿书案前一高一矮的两孩子身上。她淡淡一哂,她的两个儿子,不也是这样来的吗?

她倾心爱慕的男人,是个盖世的英雄,是个能重整山河的男人。

她费尽心思追随多年,曾经似乎她好像也碰触到过他的心,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离他越来越远。

唯今,她有且只有孩子了。父亲说得对,对帝王,不要去奢求他的真心。

萧屹,他有过真心吗?林飞凤出神地看着窗外。窗外艳阳高照,却暖不了整个后宫遍地的心寒。

夜色渐起,萧屹静默地站在一处宫室外良久。

“陛下,要老奴进重华宫通传一声吗?”姜宁壮着胆子,小声提醒萧屹。

今日诸南侯曲墨然进宫,萧屹与他畅饮了几杯。诸南侯走后,萧屹就走到重华宫外,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走也不走,进也不进,不吭声,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

重华宫内宫外所有人都被他弄得不知所措,这到底是迎驾呢,还是当没看见?

姜宁暗暗着急。他知道萧屹今天喝了不少酒,心底隐隐觉得不妙。

萧屹没理会姜宁的话,他负手而立,抬眸望向天空,一弯新月在天际若隐若现。

“以往我在侧妃院子多呆一会,她都不依不饶。这回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她人呢?”萧屹皱眉,貌似不满。

姜宁闻言全身一抖,噤若寒蝉。得,陛下这是疯症又犯了。

“嗯?”久不见姜宁回话,萧屹声音一挑,语意间带出丝厉色。

姜宁头皮拧紧,心里叫苦不迭。陛下眼下这个状态,他是万不敢提沈皇后早不在了这事的。

他脑子急转几下,硬着头皮回含混道:“陛下,许是天色太晚,王妃已经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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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屹直直瞅着姜宁,瞅得姜宁心里直发怵。他不知道萧屹到底醉没醉,或是醉了几分。他这话若追究起来,可是欺君的死罪。

萧屹大手一挥:“回主院。”

腿都站麻了的御前内侍们终于松了口气,可算能动动了。

姜宁躬身走在萧屹身后,不停拿眼觑着萧屹。走了半刻,他终于确定,萧屹确实醉了。他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一般酒醉后发生的事,萧屹酒醒很少会提起。

姜宁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里五味杂陈。陛下这疯症也不知何时能好,自己这日子真是过得越发的提心吊胆。

卧佛寺回来后,沈灼振作起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兰草把她以前收藏的话本全找出来烧掉。

看着院子里几大堆垒起来一人来高的各种话本,莺儿很舍不得:“小姐,这些话本可是你花了好多心血才收集到的。真,真就要一把火全烧了?”

“这本,还有那本,是大少爷在关外给你找的孤本,也烧了?”

“烧。”沈灼很坚定。

前世就是看多这些书,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为只要付出真心,一腔赤诚,总有一天顽石也会点头......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给了她致命的痛击。

冷宫的大火虽没能焚烧她身,却灼疼了她的魂。

死过一次后沈灼才明白,话本之所以好看,正是因为它是编造出来的故事,按着大众心里所向往的美好想象而编造的。只有痴儿愚人才会信以为真,比如前世的她。

这一世,她不想再被这些虚妄的假象蒙蔽头脑,父母族人的鲜血早将属于少女的浪漫绮念和憧憬冲刷得干干净净,只余下冰冷的执念:要活着,要让一家人都活着。

一盆火,沈灼亲手将所有话本烧成灰烬。

话本烧完后,沈灼又去沈卫那里要来整套的天盛律法。沈卫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受了那天的刺激,毕竟他这妹妹一向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

沈灼静心坐在书桌前,翻开律法,看了一页,头疼,看了二页,心烦,看了三页,“砰~”地一把将书扔了。

沈灼气馁地趴桌上,烦躁地扯着头发。难,实在是太难了!根本就看不懂!要不,还是算了吧?她暗戳戳地想。可一转念,她又回想起前世累累血债,于是咬着牙,又把书从地上捡回来,继续学。

半个时辰后,那本律法被沈灼第八次扔出去。莺儿眼皮直抽抽,忍不下去了。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去书院吧?”

沈灼一拍脑袋,对呀,上书院!书院有夫子,自己读不懂的,可以去请教夫子呀。于是,沈灼收拾好书袋,兴冲冲地往书院去。

沈灼一踏进书院的大门,就让山长郑公佩逮了现行。老先生板着一张脸:“沈灼,你今日又旷半天的课。”

“学生见过山长。”沈灼规规矩矩行礼。

沈灼正低头盘算着,怎么编个说辞把山长敷衍过去,就听到头顶传来郑公佩严肃的声音:

“书院规定,每个学生一月之内因事请假不得超过五日。你自己算算,这月你请多少天假了?”

“呃,这个,这个学生没算过。”沈灼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郑公佩气得胡子抖了抖,道:“八日!你这月请了八日假!”

沈灼默了默,躬下身又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山长莫气,学生这就去抄院规。”

罚抄院规这事,不用郑公佩说,沈灼自动就认领了。违反什么条规受什么罚,这事儿沈灼可熟了。谁让她隔三岔五她总要犯上一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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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我打赢了!”沈灼不服气道。

“要不,我们再帮你打一次?”陆婉儿提议。

“韩家那几个就算了,你以为韦茜是那么好打的?”温明芸摇摇头。

“一个郡主而已,有什么不敢动的?”孟清莲轻轻拨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冷声道。

“就是,郡主又不稀奇,我还是郡主呢。”萧玉淑难得和孟清莲站同边。

“那我们放学的时候去堵她们几个?”张静宜握掌,兴奋道。

“得,打住!”沈灼果断出声,掐断了她们的兴致,“我打赢了!”

众人齐刷刷盯着她绑扎得像粽子的手,一言难尽看着她。

沈灼吸了口气,十分真诚地道:“我真的打赢了。手受伤,是我学艺不精,没控制住力道,才把自己伤到的。”

“其实打她们一顿,也没什么用。只有断了她们想要的,才能真正解气。”温明芸慢条斯理道。

“那她们想要的是什么?”陆婉儿问。

“当然是男人!”张静宜道。

“敏郡王和康二公子。”孟清莲挑起凤眼,柔柔一笑。

“所以,我们是要去打敏郡王和康二公子??”陆婉儿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萧玉淑戳了戳陆婉儿的头,恨铁不成钢:“打他们干嘛!是让韩芝芝的和韦茜嫁不成这两人。”

“哦,是要坏她俩姻缘呀。”陆婉儿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恶毒了?”

张静宜拍着陆婉儿:“你不懂,拆良缘才叫恶毒,拆孽缘那叫积德。”

萧玉淑一扬眉:“那就,筹划筹划?”

萧玉淑一扬眉:“那就,筹划筹划?”

温明芸笑了笑:“七夕节不是要到了嘛。”

于是,鸣山魔女团的小魔女们关上门,开始商量怎么行动,这一商量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各府都派马车来接人了,这场密谋会才散场。

沈灼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抬手抚额,前世没真觉得她们如此离经叛道呀?还是说,当年的自己,更加离经叛道?

沈灼正感叹着,忽听室外传来兰草的声音:“谢三小姐挂念,小姐今日好多了,手上的肿也消了一些。”

紧接着,兰草将房门帘子一打,引着韩梅走了进来。

“三姐。”沈灼从床上直起身,想要下床。

韩梅忙快走几步,上前按住沈灼:“你躺着便是。太医说你肩颈处有扭伤,最好是卧床静养。”

韩梅在床边坐下,从袖子里掏出张手帕递给沈灼。

沈灼接过一看,是一张正正方方月白色的丝帕,丝帕右下角绣着一对鸭子......呃,或者该是鸳鸯?只是这绣工,沈灼看得眼睛疼,实在是太难看了。

三姐拿这么块手帕给她干嘛?沈灼疑惑地看着韩梅。

韩梅一笑,道:“这是给你绣的七夕课业。昨日听说樱桃回家探亲了,想来没人替你完成七夕课业。正好昨儿夜里睡不着,就帮你绣了这个。也不敢绣得太好,怕夫子见了说你作弊。”

“三姐,你真是我的好三姐!你可帮我大忙了~~”沈灼扑到韩梅怀里,搂着韩梅亲热地蹭。

韩梅的绣品在京都颇有盛名,正是因她女红出色,才得了教苏绣的贺娘子的青睐,带着她一起打理书院的针线房。她每日散学后,便要去针线房处理相关事务,到似半个夫子。也是这样,才让韩氏姐妹有了可趁之机,在她落单时计算她。

韩梅看着沈灼包得像粽子的手,心里一软,明明是为了护自己,手才伤成这样,可对方心里没一点怨怼,一心只记得自己对她的好。她家的娇娇最是心软善良,也最护短,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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